车外转出一个人来,脸色同样是雪白的,云三郎望着景正卿,眼底有着绝望,也有着坚定:“我说的果然没错,终究是弄出事来了。”
景正卿回头看他,眼底带着愧疚:“你大可不必插手,此事跟你毫无关系。”
云三郎道:“我跟你是什么交情,难道出了这事,我能置身事外一干二净?”
景正卿道:“三郎,这不是小事,是会抄家灭族的……你……”
云三郎怒道:“别说这些狗屁的话!难道杀他们我没有动手?别忘了我也杀了两个!”
景正卿默然:“很抱歉,竟把你也拉下水来。”
云三郎面色惨然:“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个……你用完了?”他一挑下巴,指的竟是景正卿身侧的太子赵琰的尸体。
景正卿垂眸:“三郎,你能及时赶到,我这一生的命也赔给你都不够,你要插手此事,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然的话,你即刻走。”
云三郎皱眉:“这个时候你还婆婆妈妈?什么事?快说!”
景正卿抬眸看他,沉声道:“你得答应我,此事若是永不见天日倒也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要坚决否认跟此事有关,绝对不能承认你知情,更不能承认你动过手。”
云三郎听了,重重叹了声:“行了,我知道了。”
景正卿把明媚放下,跳下车来,地上本有六具尸体,方才云三郎都给处理了,侥幸的是赵琰为了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特找了个人迹罕至的荒凉所在,此刻又将要天黑,越发没有人来,倒是方便了两人行事。
云三郎道:“太子的尸体如何处置?总不能也扔乱葬岗去。”
景正卿道:“我记得从此处往前三里,便是五里河,不如把尸体扔到那里去。”
三郎道:“如此,把他的衣物剥一剥,值钱的都拿下来,若是尸体有被发现的时候,官府会往因财抢劫杀人上去想,不会疑心其他。”
景正卿点头:“你说的甚是。”
三郎道:“你看着你表妹,这事儿我来干。”
景正卿苦中作乐,笑道:“瞧我们,哪里像是朝廷武官,倒像是劫匪。”
三郎也冷笑说道:“我算知道什么叫官逼民反,这样的太子,不死留着也是祸害,堂堂大启,难道要葬送他手里,说句冒天下之大不韪诛九族的话,你杀的正好!倘若留下他,以后咱们在朝为官,估计也是个被他祸害的,迟早晚要上梁山。”
景正卿叹道:“若不是他逼得太紧,我也不至于走这一步,罢了!”
当下分头行事,把赵琰的尸体扔进河里,幸好河水虽然结冰,冰层却不厚,正好把人扔进去。
且不提。
云三郎回来,便道:“你要如何跟她说?受这惊吓,她怎会好好地回府?只怕一回去,就立刻给人看出端倪来。”
景正卿道:“我也正在想。”
云三郎又道:“是了,还有那两个丫鬟,我虽然把她们暂时稳住了……但只消得她们一看卫小姐的样儿,恐怕也会疑心。”
景正卿皱眉不语,马车走了会儿,眼见暮色四合。
明媚依旧未曾醒来,景正卿忽然说道:“为今之计,是决然不能回去了,可是不回去,府里头必然要疑心,端王府的人也会问……总要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最好是让她在京内别的地方住上一夜,稳一稳心神。”
云三郎道:“去我家倒是无妨的。只不过,府里头必然也会惊诧:为什么你们府的小姐竟去了我们家里?唉,若是我家里有个姐姐妹妹,倒是好说了,只说是姐姐妹妹要相处,府里头疑心也有限。”
景正卿听到这里,忽然之间说道:“有了,我想起一个人来!倒是可以去她那里借宿。”
云三郎回头:“谁?”
景正卿道:“虽然不是个最好的,可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了……你还记得上回你跟我说的皇商欧家么?那家的小姐欧玉娇,时常去我们府上走动,跟明媚的交情也十分不错……如今,只对那两个丫鬟说是欧小姐忽然那相请,倒是可以勉强打发了她们,也能安住了府内。”
云三郎点了点头:“你这个计策好,可是欧玉娇那边又怎么说?那女子出身商贾世家,必然是个心细如发的,难道会看不出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非……”
景正卿也正想此事,见云三郎一声除非,便道:“什么?”
云三郎道:“除非你们之间关系不同,你跟她说,她自然会听你的。”
景正卿皱眉:“我同她只见过几次,话虽说过几句,交情却是泛泛。因为知道他们家的意思……所以还有意远着她,因此明媚虽然晚来,却比我跟她更亲近。”
两人正商议着,只听得低低一声,景正卿怀中明媚缓缓醒来。
云三郎见状,便不再言语,专心赶车。
景正卿忙看顾明媚,见她睁开眼睛,眼中仍带着湿湿地泪,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道:“表哥,我不想活了。”
景正卿听她开口就是这句,顿时皱眉:“胡说!”
明媚此刻也不怕了,只是心若死灰,眼角有一抹泪滑出来,淡淡道:“我是说真的,景正卿……”她唤了他一声,又道,“想来……我曾指望的那些,终究都是虚的,亏我还以为可以好好地……但我是个薄命的人,终究逃不了。”
景正卿又疼又怒:“不许说这些,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