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中元节,元为伊始,是新一年的开端。
这日的天气好的出奇,碧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北风柔柔的拂过,若不是院子里那厚厚的积雪,真会叫人误以为是春日。
一大早,整个季府的丫鬟仆人纷纷忙碌了起来,府中的每一处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北苑的抄手游廊上挂满福字玲珑灯,各个庭院内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福字,云华阁内也不例外。
“哎,冬梅,那个福字别贴歪了,得倒着贴,福到了福到了,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季财,你那个灯笼也给我弄仔细估镆?遣涣粒?曳堑冒橇四愕钠げ豢伞!?p> 芷兰双手叉腰,口中不停吩咐着,丫鬟仆人们听着指挥到处打理着,生怕漏掉了一丝一毫,虽说芷兰藏不住心思,但办起事来还是一丝不苟,总归是大丫鬟,比那些个二等丫鬟牢靠了不是一星半点。
屋内早已被汀兰芷兰亲自收拾妥当,原本紫色的纱帐换成了红色络结纱帐,蓝色的锦被上绣着红色的水仙花,栩栩如生,隔间的珠帘也换成了红色的玛瑙珠子,若不是知道今日是中元节,旁人还以为是季荣华要出嫁呢。
今日的季荣华身着浅粉色对襟襦裙,外面套着一件白狐裘袄,三千墨丝被挽成一个堕马髻,云鬓上斜斜插着一只芍药花的金步摇,粉嫩的耳垂上是一对红玛瑙耳坠,皮肤白皙如玉,眉目如画,只是轻轻一笑,便能摄人心魄。
“今日小姐可真美,恐怕整个帝都,都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小姐媲美的人了。”汀兰将手中的眉笔放下,看了一眼季荣华,眼中甚是满意。
“就你贫嘴,今日只不过是家宴,你给我打扮成这样,作甚?”
季荣华低声笑了笑,语气中带有几分无奈,杏眸暗嗔了汀兰一眼,但也没有多做责怪。
“就因为是家宴,老爷夫人还有各个院子里的姨娘小姐都会去,小姐可是嫡女,自然不能被她们比了下去。”
季荣华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前世的家宴她也是如此打扮,席间却被姨娘们各种明嘲暗讽,当时是她太过单纯,自觉自己委屈,也不顾父亲在场,直接就骂了去,当时母亲也是在场的,但是却一句话也未曾帮她,当时她是没有多想,可如今,却是不得不想了。
“走吧,待会还要去祭祖,早些去,总没坏处。”
这是芷兰手头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自然是跟着汀兰一起陪季荣华去了东苑,季府内分东西南北四苑,南苑是季父季和德的家宅女子所住的地方,而北苑则是季父王氏的住处,西苑是季二爷一家的住处,而东苑则就是老太爷跟老太太的住处,以及祖上的祠堂。
因今日是中元节,也是祭祖的日子,所以季府的老太爷老太太以及季二爷一家都会到场,东苑的景致不同于南苑的华丽秀美,却别有一番清幽雅致,绿如青葱般的翠竹挺拔而立,随着风在空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华姐儿今日打扮的可真美!”
刚入东苑,便听到一声赞美,循声望去,一黄衣女子正被下人扶着向这边走来,季荣华细看之下,嘴角不由弯起了一抹弧度,原来是季二爷家的长女季荣涵,只见她身着一件黄色对襟袄裙,外面套着一件狐裘披风,头梳望月髻,云鬓之上斜插着一只简单的碧玉簪子,整个人显得清丽秀美,前世她与季荣涵虽说算不得闺中密友,但感情也是破好,寻常两人互相打趣也是常有的事。
“涵姐儿说的哪里话,我瞧着涵姐儿今日才是美艳动人,我哪里比得上,此时若是有京中才子在此,岂不是会被涵姐儿迷得不知所谓。”
季荣涵闻言,装模作样的冷哼了一声,但眼眸之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了,手中的锦帕捂了捂嘴,笑着道:“多日不见,华姐儿这嘴上的功夫可是一点也没落下。”
说完,便向季荣华走了过来,双手附在季荣华的柔荑之上,幽幽道:“你可算是好了,那几日可是担心的我睡不着吃不好,我惦记着想去看你,却一直不得空,如今总算是见着你了。”
“那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季荣华笑了笑,打趣道。
“哟,这不是长姐跟涵姐儿吗,感情可真好,若是旁人,说不定会以为你们是一母所生呢。”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嘲讽,季荣嫣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一身张扬的红衣,更加衬得她娇软妩媚,眸中的讥讽与嘲笑,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
芷兰汀兰闻言,目光都有些不忿的看着季荣嫣。
季荣华到不生气,只是有些诧异,按理说这季荣嫣前几日还是缩着尾巴,讨好与她,怎么几日不见,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嘲讽她,难道是她有所依仗不成,没想到,这一次还真被季荣华给猜中了。
若说是前几日,季荣嫣是万万不敢如此的,但是谁让她有个精明能干的娘呢,今日出门前,季荣嫣的生母李姨娘便冷笑着告诉她,今日过后,这季荣华便会被赶出季府,而这季府的嫡女之位,必定会落到她季荣嫣的头上,一想到这,季荣嫣心中就一阵激动与得意。
季荣华与季荣涵相互一看,随即笑了笑,二人牵着手,向祠堂的方向走去。
季荣嫣见自己被忽视,却也不恼,反正季荣华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且让她得意一会儿,过了今日,便有你求我的时候。
祠堂内气氛肃穆庄严,高台之上整齐的摆放着祖宗的牌位,每个牌位前都放着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