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高凡觉得自己格外疲惫。
酒店服务按照规定时间叫醒他后,他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觉得眼皮异常沉重。
肩膀也酸痛,像是脖子上坐了一个人。
临出门的时候,上帝向他喵喵得叫,还绕着他转,不让他离开,但大英博物馆不让带宠物进入,这可真是没的商量。
高凡蹲下去抱着上帝,用脸在上帝脸上摩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又有力量了。
他站起身,打开房间门,他瞧见一个黑人清洁工大妈正推着清洁车经过,于是他向其露出一个微笑。
噼啪。
一个轻微种子生长的声音。
高凡脑中闪电般掠过婴儿胚胎、羊水、破茧而出古怪人形,这个人形有着人类的身躯,但脊椎上却生着马一样长长的棕毛……
再下一秒。
高凡已经坐在那辆加长林肯车的后座。
面前还摆着向华为他准备的早餐,里面有煎蛋和香肠。
“需要番茄酱么?”前座的向华回头问。
因为高凡总是来不及吃早餐、吃午餐和吃晚餐,所以向华每次都会在车里为高凡准备吃的,但是这不重要,高凡看着自己拿起刀叉的手,陷入了一种困惑中,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问:“我是……嗯,我是自己上车的?”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向华想了想,这才回答:“没有其他人,您在这里交女朋友了么?”
大概向华认为高凡可能在酒店里和谁同住了吧。
高凡无法理解向华的思路,他只是奇怪于,为什么自己的记忆少了一段,他不记得从酒店房间到车上这段路程,自己是如何完成的了。
是太累了么?
他沉默着咬着煎蛋,觉得有点淡,又拿过向华手中的番茄酱,挤了一点。
红色番茄酱铺在黄白色的煎蛋上,像是血。
大英博物馆里。
今天高凡的目标是凡·爱克《阿诺芬尼的婚礼》,这幅画家自画的结婚像中,有着大量的象征和喻意,美剧《绝望主妇》第一集第一幕就用了这张画,高凡今天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搞清楚画中那面镜子的技法。
这面镜子的画法中,凡·爱克对光的折射、镜子凸面以及金属质感的表现,极为细致,堪称西方绘画史上最杰出的经典之一。
高凡很快就忘了早上遇到的异常,开始临摹这幅画。
然后,噼啪。
再一个轻微种子生长的声音。
高凡脑中又一次闪电般掠过那个长着马样棕毛的人形,正在黑暗中向他走来,一双巨大如同昆虫样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着斑斓的光……
再下一秒。
高凡面前已经有了一幅几近完成的临摹作品。
技法很精湛。
几乎完全复刻了凡·爱克的这张画。
而他背后也已经站了不少人,之前似乎是不敢打扰高凡,此刻见高凡开始向四周张望,这些人开始轻抚手掌,发出无声的掌声与赞叹,似乎在为眼前这位画家的精彩技艺而喝彩。
高凡则是陷入极度的困惑中。
他的时间……又丢了么?
早上那次,可能是偶然。
但这第二次,已经不能用疲劳来解释了,他完全没有临摹这幅画的记忆,但毫无疑问,眼前这幅画,是他的作品,就像是他的手掌纹理一样,每个结构、每个色彩,都是他的东西。
可他不记得自己画过这幅画。
这个认知像是酥麻的电流,涌过高凡的神经线。
一片无声的恐惧像是潮水般漫过了高凡,让他几乎有点窒息。
首先的自我认知就是,我,真的疯了么?
但随后又意识到,不对,疯也不会丢失记忆。
那些竹子拔节、种子破土的昵喃声,以及视野中出现的各种婴儿胚胎、羊水、还有脊椎上长着马样棕毛的幻影,明显带有神秘的征兆和预兆,他是被……污染了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是普通人,此刻恐怕已经开始陷入绝望之中,来自身体内部和精神世界的改变与影响,应该求助于谁?
警察么?医生么?灵媒么?
都不行。
没人能够理解你在面对什么。
那种身体与精神渐渐腐烂和污染的感觉,又无从求助,足够逼疯任何正常人。
不过高凡毕竟不是普通人,他经历过被污染,甚至此刻就在一个‘被麋猫注视’的污染状态中,他先是检查系统,并无异样,说明这‘污染’只是预兆,还没有触及到实质。
而39的点调查值,也提示高凡一个名字,丹尼·劳弗。
这个古怪的《阿波罗》艺术杂志的记者,是他么?
高凡已经无心继续在大英博物馆继续临摹那些油画。
他必须得先搞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人。
而当高凡收起画架,匆匆离开大英博物馆时。
噼啪。
种子拔节生长之声再临。
高凡眼前已然站着那个生长着马样棕毛的怪物,他是人形,但有三米高,不止是背上的棕毛让他与众不同,当他站在高凡面前时,他从上至下依次生长的六条手臂,也充满了足够让人类癫狂的冲击感。
他站在高凡面前,高凡与其相比宛如一个侏儒。
而他则像是从远古蒙昧时代走向高凡的魔怪。
他背后是蒙昧而混沌的世界,些许黄色微光从他背后微微绽亮。
高凡仰头望着他,而他则是垂下头,用神秘而嘹亮的声音说:“伟大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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