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还是有人根本不吃这一套,转学生走近老师,看上去他根本就不在意面前的长者在说什么。他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下所有人。我注意他看过来,冷冰冰的眼神里有一种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我奇怪自己的反应,因为莫名其妙又觉得熟悉。
可是下一秒却清楚自己不可能见过他,我的直觉很多时候一直在出错,我都不太敢去相信。
然后他收起视线,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不耐烦。好像他是一个走错地方的外星人,对于地球上的任何玩意都没有耐性去研究。
我以为他会顺应梅森先生的要求,毕竟学生第一堂课就跟老师对上可不是件英勇的事。可是他直接忽视老师,双手用力地攥起来放入口袋里,掠过门口的老师走进来。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走动而不安分地散开,挨着他美丽的眼睛,他有点不习惯地眯起来。
他身上的色彩与这里格格不入,我们瞬间都变成他走动时候的模糊背景图。他没有带上一丝新学生的好奇与无措,嘴唇紧抿着,薄薄的一层红色很尖刻。
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几乎算闯进来,存在感强烈得可怕的家伙走到过道上,梅森整张脸都往下拉。
我觉得这场景不太妙,最好不要跟这人有什么关系,简直就是一个大麻烦。再次低下头看书,努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要是梅森先生咆哮课堂,或者是转学生大打出手都是很混乱的局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敢看他那张精致过度的脸,总觉得那满脸不耐烦很凶狠。
旁边有同学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气,我还没有反应,身边的空椅子就被人拉开,转学生直接坐下。
我呼吸一窒,拿着笔的手指不小心抖动起来。余光瞄到前面的同学偷偷转头,要来看我这张桌子,以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刚才我的座位还是老鼠阴暗的地洞,现在已经变成万众瞩目的银河系,闪闪发光。
我能想象,这所学校会因为坐在我旁边的转学生而再次炸锅燃烧。
流言比光速还惊人,不到明天,福克斯每一个人都会知道,除了伊莎贝拉,福克斯高中还有一个来自加利福尼亚的转学生,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生。
这让我更不敢轻易抬头,老师在瞪我,不,瞪我的同桌。
我鼻间围绕着一股非常清新的味道,一开始我以为是香水,但是我不确定要多昂贵的香水才有这种特殊的效果。忍不住深呼吸一下,我喉咙发痒,很想咳嗽,不过最终我还是痛苦地忍耐住了,我现在不想引起全部人的注目。
当你习惯自己一个人坐的时候,旁边突出挤进来一个陌生的同桌,会有种不自然的压力。
还好老师并不想因为一个不听话的学生而搞砸自己的课,他最终还是很宽宏大量地不跟转学生计较,至于下课后会发生什么事就不是我能猜测的。
课堂又恢复刚才的秩序,虽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回听讲上。我耳边都是窃窃私语,一些分神的目光总会似有似无地转移到我隔壁。反而是坐在我右手旁的人,安静得可怕,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我知道有人拉开椅子坐下,我会以为自己现在还是独坐。
我忍不住好奇心,匆匆斜眼一瞥,结果却发现转学生根本不在意四周的声音,他双手搁在桌子上握住,在抑制什么的用力。我发现他戴着手套,一种深色的暗红,看起来质量很好的皮质。大衣的袖口下面是衬衫衣袖的扣子,白色与黑色的衣料一点都不是二手店里的质量。
绝对不是穷学生,我默默地走神。接着又顺着他的袖口往上看,露出的颈部比我想象的还要细腻白皙,这种白色给人一种他从来没有晒过太阳的感觉。我想起贝拉的肤色,又想起镜子里自己的肤色,卡伦一家的肤色,突然觉得贝拉的皮肤颜色是最健康的。
全世界最苍白的人都聚集到福克斯了?
我继续做笔记,假装自己很认真。
雨水的声音混淆了我的注意力,我有点头疼,继续忍耐咳嗽。将从身后滑落到脸边的长发顺手拢到耳旁,眼神很偶然地看到自己的同桌根本没有听课,因为他正在用一种特别恐怖的眼神注视我。
冰冷的黑色眼眸,专注得可怕。
我无法形容他到底在看什么,带着某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欣喜,可是又夹杂着很阴暗的怒气,跟个分裂症病人一样。
他黑暗的眼珠子几乎都不动弹,颜色浓郁得如同深渊。
看起来他心情不太好,而且没有一点友好的表示。也许他很介意我坐在这里,就因为这教室只有一个空座位,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容别人存在,自我为中心的家伙。
我不希望看别人一眼,就得出这种分析,这太过第一印象定论。
艰难地将视线拉回来,跟这种同桌好好相处实在太考验交际能力。我决定还是继续当孤僻的克莱尔,没有人会要求我活泼乱跳,或者阳光灿烂。
“你喜欢这种课程?”他突然开口,他的声音跟他的外貌一样很美好,没有某些青少年特有的浑浊,每个词都干净标准,语速甚至比播音员还要快。
可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因为这不像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