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真是个很好养病的地方。
相对于悟空对玉坠的“念念不忘”,被惦念着的玉坠本身却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他只是在那天陪着玉帝醉了一场酒的时候露出一点情绪来,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淡淡的,一点表情也没有,真像尊玉一样,冷清地可以,整个就窝在一个角落里,运着气把透支的身体补回来。
谁也不知道他住在这里,也没有几个人认识他是谁。
玉帝偶尔会来看他,但很少,天庭之主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显得特别忙碌,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也仅仅是对于那些不明白内情的神仙们来说,把元郁下落告诉玉帝的玉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去了做什么。
可是天道哪里是这么好掌控的?
玉坠摇了摇头,他不打算去劝,即使清楚玉帝这样的举动就是无用功,也只是站在旁边冷漠地看一眼,他实际上对玉帝没有多少感情,同理玉帝对他,这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就是一场简简单单的交易,再没有什么惺惺相惜苦难与共的情感。
感情是吝啬的,给了一个就不愿意再分一点出去给其他人,这一点,在他们这些站在顶端的人身上表现地特别明显,玉坠有一个处心积虑也要救下命来的舒斯起,玉帝有一个念叨了这么些年也忘不掉的元郁,要能从心里溢出一点感情来,通通都给了那个特定的人,旁的人一点也分不到。
所以玉坠来找玉帝告别的时候,他也只是疲惫地抬了抬眼皮,挥了挥手,告诉他随便。
玉坠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只是脸色比那时候好看了一点,他还是去了人界,在这个时候,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幸好有一个如来。
连玉坠自己都没有想过如来会出现,并还在某种方面帮了自己,他原来想过,被菩提老祖追杀是个怎么凄惨的光景,可是现在没有,老祖被如来压制住了,反抗不得,而如来也没有刁难自己的意思。
玉坠是搞不清楚为什么的,当这坎好歹算是过了。
他是完全不知道孙悟空那边的情况的,所有的希望在另外一个世界,所有的念想都在另外一个世界,舒斯起在另外一个世界,但是他过不去,他不能过去。
玉坠的气息算是冷的,但每每想起这个,总是心痛不已。
他其实很多话没有和小扇子说,还有很多没有解释。
只是那天见了短短一面,流水一样就过了,远远不够,玉坠也是怕的,他害怕舒斯起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那么一切就没有意义。
很多事情他做不了,所以千方百计地坑了孙悟空,让能做的人帮他做,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借有还,玉坠还没有等到还的时候,心里已经在焦躁着,煎熬着。
悟空手里,几乎是握着他的命。
老天爷是如此公平。
玉坠低低地叹了一声,他如今站在一个山洞前面,又恢复到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非常隐蔽的山洞,自然形成的东西本就让它不容易被发现,后天增加的一些东西,更是让这个地方想进都进不了。
六耳猕猴特意留下来的东西,加上孙悟空金箍棒划好的圈子,就像是把这个地方圈禁了一样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鬼也出不来。
但玉坠不是凡妖。
悟空和六耳猕猴弄这出只是为了防人界的妖和一些不长眼的人类,这个禁制对于玉坠来说,有一些难度,但是想要进去的话,却还是有办法。
他毕竟是擅长这个的,况且这时候六耳猕猴和悟空他们都在另外一个世界,就算碰到了什么东西,也不用担心把他们几尊杀神给引过来,所以玉坠倒腾了没多久,就一只脚踏进了洞里。
里面是天生的阴寒,还有一只“鬼”在里面,浮在自己的尸体上没有动作。
地藏王菩萨自那次见了悟空和六耳猕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之前有一次,在心里骤然收到谛听给他发过来的断断续续的消息,但之后,无论他用任何姿势试图再找回来谛听的消息,全都失败了。
所以,魂魄状态的地藏王,每天每夜都坐在装尸体的冰棺上,安安静静地打坐。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佛是天生宁静的,咋咋忽忽上前去掐人脖子的地藏王菩萨只在面对六耳猕猴的时候出现,其他的时候,他一直是这样,平静的,整理好自己虚无的袈裟,在没有日夜的山洞里,守着无边的寂寞,过着像是在地狱里一样的生活,念着佛经,打着坐。
以至于玉坠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抬一下眼皮。
玉坠是看不到地藏王的魂体的,所以他径直打开了冰棺,里面是地藏王冰封好的尸体,眼睛上那道被弄伤的痕迹,还留在上面,甚至因为死了还被冰封的原因并没有结疤,连带着那血都凝固了透过冰,还能看见那血红的颜色,好像被定格了一样。
玉坠扫开了地藏王脸上的冰渣了,手就凉了一片,连带着还有点刺痛。
六耳用来封地藏王菩萨尸体的,是他身上遗留下来的寒毒,这种东西冰封效果很好,但是同样攻击性很强,玉坠看了看自己的变得有点发紫的手掌,没有再去碰地藏王的尸体了。
“的确是很有心,六耳猕猴这个人,走投无路之下连这种方法都想出来了,”玉坠把冰棺合上,眼睛不知道是在看向哪处,“我知道你听地见,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在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玉坠用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