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琉璃把没有燃尽的香烛放到一边,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环境中,风间琉璃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把自己完全带入到黑道少主的身份中,幻想着大家长继承人的人生,以哥哥的性格在继承了这样的一段人生,会怎么想,会做些什么。
麻烦……继承了这样崇高地位的人生一定是充满麻烦的吧,各个家族的大人物,各姓的家主和家族的长老们聚集于前方的本殿中,觥筹交错,喧闹声不绝于耳。
以哥哥那样的性格,一定对家族的集会很排斥吧?也会很讨厌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吧?但身为家族的少主,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又会让支持他的部下心寒。
以哥哥骄傲,一定忍受不了别人失望的目光吧?
于是只能找机会偷偷溜走,一个人来到本殿后方漆黑又寂静的供奉殿里,暂时逃避着家族的责任压在肩上的重担和人际交往带来的压力。
疲惫……理所当然的疲惫,不只是身体的疲惫,精神和心灵上的疲惫更多,一边是执行局的局长,拼杀在屠“神”杀“鬼”的第一线,不是源稚生有什么远大的抱负,而是出于他固执的责任心,但是没有yù_wàng、仅仅依靠责任心是没办法掌控蛇歧八家这种庞然大物的,源稚生承担着几千个族人的期待,可他根本担负不起这么沉重的期待。
从极度吵闹的环境一下子来到极度安静的环境里,汹涌的倦意像是潮水一样袭来,源稚生想要小憩片刻,在半梦半醒之间,源稚生恍惚觉得自己是一只置身于黑暗中的蛾子,飞舞在永夜的黑暗中,他找不到前路的方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否有像他一样的蛾子,似乎永远也触碰不到边界与温暖。
直到看到了一团温暖的火光,他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凶猛的火焰开始灼烧着他的翅膀,但他头也不回,他在永夜里待了太久太久,为了那么一点点光亮,即使把自己烧死也无所谓。
源稚生猛然惊醒,冷汗淋漓,他忽然想起了一张脸,十年前的往事就像是噩梦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那段尘封的记忆携带着浓浓的悔恨,让源稚生无法自拔。
逃避……一定是想要逃避的吧,逃避往事与现实,逃避悔恨的过往,与自己过去二十年前的人生一刀两断。
这时候只能喝酒,借助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坐在黑了灯的大殿里,看着窗外的雨景发呆,幻想着逃离这座城市,去某个谁也不认识的国家,渡过漫长、平凡又籍籍无名的一生。
想到这里,风间琉璃已经来到窗边,这就是哥哥的人生,再路明非的帮助下,源稚生好不容易从这段崎岖的人生中挽回了一个遗憾,却又陷入另一个巨大的遗憾,曾经对橘政宗的敬仰与亲近,换来的却是残忍的谎言与欺骗,面对着支离破碎的家族,一定会更累吧。
麻烦、疲惫、逃避……风间琉璃是个十足优秀的演员,一个优秀的演员,他一定拥有着极强的共情能力,此刻风间琉璃已经完全入戏了,他依靠在供奉殿的窗台上,看着落地窗外的风雨,眼神迷离,身上透着满满的疲倦之意。
风间琉璃没来由的想要喝酒,于是他下意识伸出手地,在黑暗中握住了靠着床沿放置的一瓶酒……触碰到酒瓶的瞬间,风间琉璃的身体猛然一震,从带入的源稚生的角色中惊醒。
风间琉璃低下头,不敢置信地拿起酒瓶,似乎是没想到自己想要喝酒,就真的摸到了一瓶酒。
风间琉璃定睛看去,那是一瓶18年的山崎威士忌,酒液被喝了一半,瓶口敞开着,看上去是被人喝到了一般就忽然搁置了。
一股寒意从风间琉璃的背后冒出,直冲天灵盖,他整个人被巨大的不安笼罩着……风间琉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关于源稚生失踪的原因。
但供奉殿之外兀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风间琉璃的思绪,风间琉璃的身体下意识的绷紧,就像是嗅到了危险气息的猎豹,他猛地闪身进入黑暗之中,静待着供奉殿外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种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到蛇歧八家的旧神社,特别是来到神社偏僻的供奉殿里……显然不是神社的神官,年迈的神官不可能迈出这么急促的脚步,而且风间琉璃能够完美的隐匿自己的气息,神官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而且风间琉璃察觉到脚步声是交叠在一起的,显然不止一个人……那些人正迅速地往供奉殿门口的方向接近。
风间琉璃藏匿在供奉殿门后的黑暗中,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注视着门口的方向,等待着这些不速之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但是脚步声蓦然在供奉殿的门口止住了,风间琉璃的心弦瞬间绷紧……仅仅是对方的这个行为已经让风间琉璃能够断定,对方已经知道了供奉殿里出现了入侵者,不然对方不会像他一样停留在门口,等待着对方露出身形的那一刻。
风间琉璃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但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来到这么敏感的地方,风间琉璃已经没有时间揣摩对方的心思了。
而在这种时刻,一旦谁率先露出身形,谁就是率先露出破绽的那一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风间琉璃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的心猛然一横,握了握手中的山崎威士忌,忽然把酒瓶给抛了出去。
酒瓶在空中划出弧线,在落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