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组,下面又那么复杂,想一个人拿权太难了。”曹夕认真来劝丈夫。“按照你的说法,你的根基是那几个河北义军头领,可河北义军出身的头领还有文职头领加一起,有河南头领来的稳当?今天不耐烦的,不就是河南那批人?”
窦立德若有所思。
半晌,他忽然开口:“得去拉拢魏公,魏公是河南建帮时的元勋,又是河北人,只要魏公站在我这里,总是能让事情顺着我走的。”
曹晨连连点头,曹夕只是低头吃饭,俨然习惯了自己的丈夫。
而窦立德也彻底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魏公!我先吃饭,吃完饭,整理一下,约的三更,我提前一个时辰过去,说服魏公!去告诉他,我知道困难大,两边不讨好,最后也不一定能成,但这个时候我不做谁做?我跟黜龙帮同盛同衰,我是为了黜龙帮的前途!让他无条件支持我!”
这就很有些霸气侧漏了。
于是,三人接下来一起吃饭,吃完饭,窦立德拿出来一张纸,直接趴在高桌上,身为基层吏员出身的他轻车熟路,曹晨在他身侧做补充,而曹夕则起来收碗,将剩下的饼子放在旁边箩筐里。
就在这时,曹大头领摸着饼子忽然想起什么:“小娘没回来?”
丈夫和哥哥齐齐诧异,但马上就不再理会,曹夕晓得自己是个后娘,也不再过问,直接端碗离开了。
说到底,没人在意窦小娘。
然而,只不过过了两刻钟,没人在意的窦小娘就自己回来了。
“窦大头领!”小娘拎着个灯笼走了进来。“魏龙头找你。”
“还差两个时辰呢!”窦立德诧异以对。“这才多久?”
“不知道,反正魏龙头说一定要你去,事关重大,陈总管就在侧院,我来时已经去了。”小娘干脆以对。“还有其他大头领也要去,我来时在门口看到曹大头领,也请她去了。”
听到这里,窦立德也不管什么曹大头领是哪位了,乃是不再犹豫,直接将桌上几张纸塞入怀中,扔下曹晨便闷头向外。小娘转身准备跟上,看到箩筐里有饼子,直接拿起来揣到怀里,这才跟着离开。
须臾片刻,窦立德便匆匆抵达了刚刚开会的院落,这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火盆旁看的清楚,除了站着的魏玄定外,陈斌果然跟高士通、翟谦、李子达,还有曹夕等几个大头领坐在了一起,看到自己道来,还眯了眯眼睛。
窦大头领心叫不妙,这陈斌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跟自己一样狠下心来,怕是已经把魏公给说服了。
“魏公。”一念至此,窦立德赶紧看向了对方。
“且坐,我说件事情。”魏玄定在火盆旁站的笔直。
“我……”窦立德明显焦急,还想说些什么。
魏玄定醒悟,立即笑道:“不是陈总管要开的小会,是我有事说。”
窦立德如释重负,就在陈斌诡异的目光中随意坐了下来。
“诸位。”
魏玄定见人坐下,立在那里扬声宣告。
“首席困在清河郡那一头,将河北大局托付给我们,让我们三人决断。但实际上,谁都知道,窦大头领跟陈总管之间很困难,对立非常多,而且这不是私人的问题,而是双方背后各有一棒子出身、经历、职位对立的头领,这对立的太厉害,双方成见已深,已经很难在短时间调解了。不光是这样,还有一个情况是,大军压境,人心涣散,你们俩单个谁已经隐隐控制不住下面的头领了,今天的会是这样,前几日窦大头领控制不住部队,把军队停下来也是这样。
“恕我直言,这已经影响到咱们黜龙帮的生死存亡了。而有些话难道要对我们这些大头领、龙头、指挥来说吗?没了黜龙帮,咱们是个什么玩意?”
窦立德莫名有些羞愧起来,而下一刻,他就完全愣住了。
“所以,现在必须要迅速做决断,局势特别难,两边不讨好,做了未必成,甚至有失败,也还是迅速统一立场来做决断,否则很大可能葬送黜龙帮。”魏玄定继续立在那里言道。“那这个时候,我不来做这个下令的人谁来做?诸位,从现在开始,把你们的方案拿出来,请几位大头领做见证,咱们三个人迅速把所有东西给决断出来!而如果出现纷争,包括以后三人凑不齐的时候,还有遇到下面头领闹事、阳奉阴违的时候,为了黜龙帮的前途,我要求暂时大权独揽!成败我来负责!现在请你们支持我!从现在开始支持我!我蹉跎半生,从遇到首席建立黜龙帮开始起势,黜龙帮没有负我,我也不会负了她!”
院门外墙根下,耳聪目明的窦小娘顿了一顿,然后继续啃自己的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