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问题是,或者说雄伯南也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先动手的似乎是东面的何稀部。
但无所谓了,白有宾来到这里,看到冲突已经发生,大喜过望,乃是毫不犹豫飞身下去,亲自聚拢旧部,向东进攻,内讧规模瞬间扩大。
手持大旗的雄伯南也不再拖延,乃是凌空将第四面真气紫幕卷到了交通要道上东侧一面。
只是一击,暴露在外的密集部队便被击破阵型,使得白有宾及其旧部瞬间打开通路,向着东面阵地大面积涌入……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击打破了堤坝一般,高位水流随即整个涌向低地。
“事情竟然成了!”李定远远望着明显骚动的禁军阵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然后便看了张行一眼。
孰料,面对着旁人以为匪夷所思战术的成功,始作俑者张行张首席却似乎没有半点波澜。
当然,反应大的人有的是,振奋起来在台地上手舞足蹈的虞常南是其中一位,在屋顶上目眦欲裂的何稀也是其中一位……这位站在房顶上观看形势的左侯卫将军几乎是声嘶力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果然反了!不止是姓司马的,整个禁军都靠不住,都是王八蛋!”
“将军,这个时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赶紧走!”一起上房的亲信立即提醒。“牛方盛一反,阵地马上就要垮,趁着西南面还有一丝通道,赶紧走!”
何稀立即本能颔首,同时下了房顶就开始脱衣甲,旁边亲信也赶紧来协助与之调换……没办法,天上那团紫云还在,若是敢直接腾跃逃窜,怕是要被当场拍下来做蒜泥的!
然而,衣甲匆匆更换了一半,何稀下面甲裙还是明光铠的配置,上身已经是普通铁裲裆的时候,这位老牌禁军统帅忽然又顿住,继而在雨中闭目长叹。
周围人一愣,也都默然。
无他,即便是何稀没开口,众人如何不晓得他是在感慨禁军境地?不要说何稀,周围人谁曾想过,有朝一日,近一万禁军,在拥有简易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在面对区区两万贼军围攻的情况下,居然在片刻功夫,也就是那个雄伯南往地上扫了四次的简短时间内,居然便要沦落到全军崩溃、主帅逃窜的地步?
当然,何稀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愣了一下后,继续换起了衣甲……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分外理性的禁军大将还是比周围人想的多一些,而且他已经因为自己特殊的思维方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那就是不要管什么原因,禁军和黜龙军眼下恐怕就是这个战力对比,战局恐怕就是要这般发展下去。
事实已经发生了,决不能做无法面对现实的人。
“怎会如此?!”
范圩子的西北处,坐在倒塌棚子旁的牛方盛手脚冰冷。“怎会如此?!”
周围没有人理会他,包括原本指望着他能松口的白有宾旧部中坚,此时早已经离去参与组织战斗去了……而牛方盛本人想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他都做到这份上了,如此坚定,如此相忍为国,如此大义凛然,居然还止不住大局崩塌?
凭什么?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人理会他。
事实上,如所有人判断的那样,当牛方盛部跟何稀部突然爆发战斗,无所谓何稀有没有将撤退的命令传达下去,范圩子这一战就没有什么计较余地了。
阵地被突破,部队开始逃窜,内讧从旗帜分明的两部对抗变成了以队、仕、伍(禁军军制),乃至于镇、旅、团(府兵在籍制)为单位相互对抗的复杂局面。
甚至很快,随着十营黜龙军大量涌入圩内,成建制投降便也开始出现。
也就是这个时候,禁军援兵前哨出现在了圩子西面。
“有什么想法?”张行主动来问李定。
“若是能让白有宾旧部主动撤出圩子,让开通路,便可以驱赶败兵顺着西面几条路去反过来冲击禁军。”李定也即刻给出方案。“不是指望这样能倒卷珠帘,直接获胜,而是说这样就可以避免大面积交战,减少损失,只要坚持一会,等两翼包抄消息传来,他们必然自乱阵脚,然后我们只管追击、合围,他们就会自行溃散,此战也就从容大胜了。”
“好。”张行点头,同时会意。“你去前面联络徐大郎,我之前就跟他说过,由你来总揽战事,但你下命令最好通过他,其余各营才会服气!”
李定在对方的逼视下点了下头。
“还有秦宝,你带着准备将走一趟,去寻天王和白有宾,试着把控制局面,把他的部队带圩子来,让开通路!”张行见状立即再向另一人下令。“不管成不成,都必然有溃兵往西面走,只是多少而已,你尾随左右,观城禁军援军形势,该打就打,该收就收,替溃军开路!”
秦宝立即点头,专门再度上了黄骠马。
和之前稍有忐忑,算是被军令推上战场不同,经历了上午酣畅淋漓的胜利,和眼下的战局的大面积倾斜,再加上这些准备将多随从张行等主要指挥人员,也多晓得大包抄的战略也基本上胜利在即,所以这一回堪称战意盎然,几乎人人踊跃。
倒是李定追问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
“我就在这里,观尔等成功。”张行摊手,干脆一屁股坐到台地上的一根木头上。
片刻后,周遭更是只剩下区区虞常南为首的十几位文书与几队甲士。
雨水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