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孝,我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同情他们,我也没有难过,我只是…依然在爱着他们,一刻也没忘记过的爱着。
就像爱着后来给我无限温暖的林家一样。
气氛太过沉闷,我狠狠的搓了搓脸颊,趁着他们不注意绕开走远,并且在一颗万年长青的松柏树旁精准的找到了窦卫青的墓。
我把他墓前凋谢的一束花给挪开,依靠着墓碑坐了下来,最后又不甘心的戳了戳他的照片。我一直不知道,生前从没对我展过任何友好笑意的人,可以有弧度优美的酒窝。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有着雕刻般坚硬的棱角,和无法亲近的气息。
只是造化弄人,最后他却烙在我身上,我注定要背负一生。
到底是谁自私,窦卫青,要真有泉下有知这一说,那你告诉我,我们俩,到底是谁毁了谁?
我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反倒是把林远招惹过来了。看着我颓圮的姿态,他拧着眉头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像什么话?”
我没理他,用脚尖踢了踢一旁的干枯掉的花束,又仔细凑近辨别了一下花种,等到看清楚后,心里骤然发紧。
我抬起头对着林远扯了扯嘴角,“你见过来墓地送蔷薇的?”
林远睨了我一眼,掏出烟盒,点了两只烟,一只给自己,一直留给窦卫青。
我侧头,突然捕捉到了一点亮光,聚起瞳孔辨识,林远捏着香烟,骨节分明的中指上的戒指竟然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像是挨了好大一巴掌,且全然不知道是谁发的招,我的呼吸突然就困难起来,随即又嘲弄的想:干卿底事。
我把目光投向窦卫青的照片,一闭眼,他似有若无的酒窝和林远的戒指就在我眼皮上晃,亮得我直想微笑。
事实上,我转向林远时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问他,“林远,20多年了吧,你对我可曾有过妹妹之外的感情,哪怕一点?”
我要是真的够理智,我就不该问这句话,可惜我做不到,所以只能自取其辱。
林远看着窦卫青出了神,像是没有听到,更没有回答。
不,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我只得苦笑离开,没走两步,他又叫住我,“蒹葭,我要结婚了。”
我鼓足勇气在原地站立,挺直腰板,没有后退,“是吗?恭喜你啊哥哥。”
“……新娘你也认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我试着扯出最完美的笑容,“好啊。”
晚饭吃得是法国菜,林远利落地点单,给我要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菜式,又替他堵在路上的未婚妻要了一份鹅肝蒸蛋。
他打发走侍者的时候,我想着那份鹅肝蒸蛋发神。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他姗姗来迟的未婚妻——许绮年的到来才打破了岑寂。
我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漂亮脸蛋,不可置信,只能迅速转头看向林远,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答,但是林远并没有看我,反而是绅士的起身,替她拉开座椅。
原来…许绮年,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爱鹅肝,三年不见,林远还是把你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