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那种,一切都回来了,这熟悉的一切,九州万方,天下独尊,胜利果实是如此的甘美可口,让人醺然欲醉。
韩癀以及一众朝臣,听到万岁之声,脸色也微微一变。
齐王陈澄目光阴沉几许,目光死死盯着那中军大纛之下的蟒服少年,心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秦业苍老面容上见着笑意,轻轻捋着颌下胡须,将平和的目光落在那蟒服少年身上。
贾政看着这一幕,原本困扰多日,如压大石的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子钰虽立大功在身,但不骄不躁,谦虚谨慎一如往日,这才是富贵长久之相。
许庐瞧了一眼崇平帝的脸色,捕捉到那凹陷脸颊两侧的异样潮红,心头却涌起一股担忧。
天子大悲大喜,不是幸事,而且这卫国公如此谦恭,为何给他一种隐隐不好之感。
其实,这就是岑惟山的作用,不仅仅在那天给崇平帝心底最深处埋下一根刺,也让汉廷的朝臣心底种下了一根刺。
原本这种感触曾经也有,但都没有贾珩取得西北大捷,威望一时无两的现在,更为忧心忡忡。
因为这是贾珩政治势力的又一次膨胀。
贾珩政治势力的膨胀,目前一共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是中原兵乱以后,这不能成为政治势力,而是自强阶段,稳定掌控了京营大权。第二个是江南从盐务到兵政,再到生擒多铎,算是彻底接手四大家族的政治势力,渐有贾党之名,第三个阶段就是平安州大捷,轰毙皇太极。
此刻已经有些滚雪球的样子了。
果然,时隔没有多久,雪球又滚大了一圈儿。
体量渐大,都已经有些藏不住了。
所以,才会引起文臣集团的一次反噬。
此刻,翰林院掌院学士陆理,看向下方那蟒服少年,目光冷闪。
京中无人得知,那句非具人臣之能,是出自他之口。
这卫国公别看如此谦恭,但脑后生反骨,迟早要反!
而身在囚车上的岳讬、多尔济两人也都心神俱震,循声而望,只见那城头上的大汉群臣,神色各异。
岳讬浓眉之下的虎目厉芒闪烁,心头涌起一股愤怒。
这汉人皇帝还有汉臣,都是昏庸碌碌之辈,原本有一天该是他大清的阶下囚,如今却因那贾珩,使他为彼等所辱,实在可恨!
严烨同样抬起头看向城门楼上的黄色华盖,身形颤抖,嘴唇蠕动了下,心底重重叹息一声。
他开国武勋之后,等下以被俘之身,如何去见圣上?
不过待余光瞥见身旁囚车中裙裳遮体,身形正自冻得瑟瑟发抖的柳芳,心头忽而松了一口气。
看向下方一眼望不到头,军容严整的汉军,崇平帝心绪激荡,略见消瘦、黢黑的脸颊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高声道:“将士们平身。”
这时,戴权唤着一旁的内监,顿时几个内监,齐齐高声喊道。
“谢圣上。”
下方京营众将校,齐声道谢,声音震耳欲聋,传递至远。
崇平帝刚毅面容之上喜色洋溢,声音轻快说道:“诸卿,随朕迎迎凯旋的将士们。”
韩癀、赵默等人压下心头的异样心思,与一众文武群臣随着崇平帝下了城门楼。
贾珩此刻看向那中年帝王,快行几步,声音哽咽说道:“圣上。”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如何对,乃至每一个动作和神情都要预演了许多遍,最终只有两个字。
表演太过用力,会有浮夸、虚假之嫌。
他这次大胜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但这种风头是以天子的失误为代价的,如果表现的春风得意,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变故。
“子钰。”崇平帝也目光深深地看向那少年,感受到那少年的亲近和孺慕,心思也有些复杂,紧紧搀扶着那少年的胳膊,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儿,最终化为一句话,颤声道:“子钰这一路辛苦了。”
贾珩也哽咽说道:“为国事奔走,分属臣责,实不敢言苦。”
崇平帝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将校,说道:“诸位将士也都辛苦了。”
“末将等不敢言苦。”京营的将校士卒也都纷纷抱拳道。
贾珩道:“圣上,和硕特多尔济与女真的岳讬皆已落网成擒,如今已槛送京师,待问罪之后,就可明正典刑,此外严烨、柳芳等罪将也押送至京师,恭候圣裁,余者石光珠、侯孝康、马尚、胡魁几将或戴罪立功,或行以军法,或兵回驻地,微臣先前在奏疏中也有奏明。”
“将人都押过来,让朕看看。”崇平帝面上的喜色敛去一些,高声说道。
并没有什么“圣旨没有军令好使”的乌龙出现,将校领命一声,然后伴随着辚辚之声,四座囚车被京营将士押送上来。
先是岳讬,这位女真亲王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但脸上全无惧色,平静的目光带着几许冷漠,审视着崇平帝以及不远处的大汉文武群臣。
而多尔济就要暴躁许多,目光凶戾、阴狠,不时挣脱着锁链,口中怒吼连连。
待南安郡王之时,紧紧闭上眼眸,似乎羞愧到了极致,不敢去看任何人。
而等到柳芳之时,那穿着裙裳的囚犯,一下子跃入眼帘,让在场的朝臣眼皮都跳了跳。
一片哗然,难以置信。
尽管先前就收到消息,但此刻亲眼所见造成的视觉冲击,又不是那文字能够呈现的。
“这……这有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