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拆阅而观,半晌之后,不由放下手中的信笺,清声道:“杨家兄弟还是有疑虑。”
信中对自己兄弟这些年对来往客商的劫掠后悔不已,恳请朝廷的宽恕,同时希望得到卫国公的保证,对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陈潇柳眉之下的清眸凝视着那少年,眸光闪了闪,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样?”
贾珩道:“先回信安抚,实在不行用一出反间计。”
曹操将涂抹不清的信纸寄送给韩遂,从而导致韩遂与马超两人反目为仇,这一招数,他也可以用用,但不是这般用,因为收了密信不烧了,就等着“马超”来查验?
陈潇轻声道:“眼下已经进入冬月,刮西北风,我军在北方,其实正适合进兵。”
贾珩点了点头,道:“这几天,我已经着令诸部检视船只,准备跨海作战,等摸清前往岛上的洋流,就可直接进兵。”
这次不仅是以奇兵胜,也要以正兵合,以堂皇之势收复整个大岛,整个官军集合在泉州,可兵分三路,隔绝澎湖与台南的联系。
只是这样的伤亡就太大,还是在等杨家三兄弟的动静。
幸在这段时间,前去劝降的族亲已经见到了杨家三兄弟,并且稍稍说动三人。
贾珩说着,来到书房之后,拿起一管毛笔,开始给杨氏三兄弟写回信。
而后,将书信递给陈潇,说道:“将这封信给他们回过去。”
陈潇点了点头,接了信笺,转身离去。
贾珩重又离了书房,去寻随行而来泉州府的福建布政使冯正,一同商量出兵的军需后续事宜。
楚王这会儿倒不在泉州,而是在福州购置军需品供应水师大军。
此刻,冯正与泉州府的知府正在商议将转运而来的粮秣和酒肉囤积在府库中,见到众锦衣府卫簇拥而来的少年国公,不敢怠慢,面上堆起笑意,说道:“卫国公过来,有何吩咐?”
贾珩道:“冯大人,我这边儿寻你有点儿事儿。”
冯正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贾珩来到议事的官署。
贾珩道:“最近朝廷会出兵前往鸡笼山,前线粮秣和军需都准备齐全了吧?”
冯正道:“卫国公放心,眼下几座粮仓中已经开始囤积粮秣和军需,足够大军月余,余下的,藩司衙门正在与其他府县协商,尽快筹措。”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冯大人办事妥当,未知福建这几年田亩和士绅置田如何?”
他这次不仅要剿灭海寇,还要为以后的福建以及台湾治理打下坚实基础。
而第一步自然就是了解福建当地对的情况。
冯正道:“福建等地,土地不多,官宦士绅购买粮田的不多,不少百姓都以临海打渔为生,朝廷后来历行海禁,不少百姓生计更差,故而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出海劫掠,彼等扑之不灭,而官军剿灭起来,不胜其烦。”
不像江苏等地买地置产,读书科举,闽地更多是出海从事海贸,土地兼并反而没有这般严重。
贾珩道:“朝廷不再行海禁,百姓难道不该欣然而迎,共襄海贸欣欣向荣之盛举?”
“百姓欢迎,不能说原先成寇掳掠的海盗欢迎,此外,还有朝廷的官绅先前通过走私,与海寇勾结,不少都攫取暴利,而今朝廷放开海禁,百姓不论官民,皆可载货至远,这就砸了不少人的饭碗。”冯正道。
贾珩闻言,脸上现出一抹凝重之色,感慨说道:“先前,官商勾结一体垄断海贸,牟利庞巨的确非如今可比。”
冯正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的闽地,据下官所知,有不少三司官员从事海贸,等卫国公领兵打仗之时,需得谨防走漏风。”
“那是自然,机事不密则害成。”贾珩点了点头。
福建当地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这冯正就是在暗示他三司衙门,如藩司、臬司衙门内部就有内鬼。
贾珩想了想,问道:“闫大人可是祖籍福建本地人?”
冯正摇了摇头,说道:“我朝实行异地为监临官,闫大人不是闽人,但其子倒是娶了泉州知府俞凤贤家的女公子,两家算是儿女亲家。”
贾珩闻言,目光闪了闪,心头微动,隐隐觉得眼前的冯正在暗示着什么。
贾珩默然片刻,问道:“泉州知府俞凤贤官声如何?族中子弟可有行船走私之事?”
冯正笑了笑,说道:“这个,下官就不知晓了。”
贾珩心头有数,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天寒地冻的,冯大人不如吃两杯酒,暖暖身子。”
这位是冯太后的娘家人,倒也是外戚,两人属于同一阶层。
当然,也可能选择性陈述,想要利用他借泉州知府俞凤贤扳倒福建巡抚闫鸣,还是别的目的。
因为海禁之前,福建肯定是大范围海贸走私,否则以台湾为基地,做马尼拉与中国的走私贸易的荷兰红夷,如何将货物销往中国。
这里定然有官面人物的默许。
此事得让锦衣府卫调查一番了。
贾珩打定主意,唤着冯正一同用午饭。
待二人用罢午饭,贾珩重又返回驻扎在卫港的办事区域所在。
……
……
翌日,下午时分。
贾珩正在书房中翻阅锦衣府对福建府相关官员的履历和眷属关系汇总奏报,忽而有人禀告,粤海将军邬焘领一众扈从前来见过卫国公。
贾珩来到厅堂,见到了邬焘等粤海水师的一行将校。
“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