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面色微顿,凝眸看向勒克德浑,说道:“那位贾珩小儿,其心可诛。”
勒克德浑沉声道:“王爷,现在不仅是我大清的王公贵族,城中的汉人兵将也开始人心浮动,生出降服之心。”
女真人显然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城中的一些变故。
多尔衮目光阴沉、乖戾了许多,冷声说道:“怎么说?”
勒克德浑面色微顿,道:“据孙绍祖说,城中一些汉兵汉将似有动摇之心,尤其是锦州之战以后,汉兵汉将不少都受了优待,别的也没有什么。”
多尔衮那张憔悴而黝黑的面庞上,涌现出一抹铁青怒气,旋即,面上现出一抹颓然之色,道:“连八旗的一些族老,都已动摇,何况是他们这些贰臣?”
此刻的多尔衮,大抵是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的心态。
勒克德浑面如玄水沉静,道:“那摄政王,这些汉臣汉将放任自流,只怕会危害我大清社稷。”
“接下来,不能大肆抓捕,否则只能城中人心惶惶。”多尔衮点了点头,道:“让那个孙绍祖带一批人,盯着那些汉将、汉臣,不能让他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勒克德浑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我回去就吩咐孙绍祖。”
就这样,中山狼用一招指控别人为狼的手段,从而再一次深刻获得了女真多尔衮的信任,掌握了城中汉臣的主动权。
而城中的女真八旗都统、副都统,则是在暗中议论着今日汉廷招降之事。
……
……
城外,军帐之中——
贾珩正在中军大帐的一张漆木条案后,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玉容宛如清霜微覆的陈潇。
陈潇递过一份军报,说道:“你看看这个,西平堡所在的位置,我京营又丢掉了十万石粮秣。”
贾珩接过陈潇递来的军报,两道剑眉紧皱,目光闪了闪,凝眸看向陈潇,道:“这样下去,的确不是法子,曹变蛟那边儿怎么说?”
陈潇道:“递来了请罪的军报。”
贾珩神情默然无比,沉吟道:“也不怪曹变蛟,女真方面已经有了警惕,诱兵之计也就不好使了。”
陈潇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低声道:“如果这样被劫粮下去,时间一长,势必难以为继。”
汉军前线兵力众多,围城之战每日消耗的粮秣,日益庞巨。
贾珩拿过手中的那张舆图,凝眸看着其上的一条小凌河,朗声道:“粮道分两路,一路自山海关,宁锦两州走海运,再以三岔河进浑河,至盛京城,另外一路则改由重兵押运,京营方面选派两万骑军,随行护送。”
女真的袭扰从来不是问题。
陈潇点了点头,朗声道:“此法倒也可行,只是多费了一些周折。”
贾珩道:“想不费周折是不大行的,让曹变蛟率兵前往护送。”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一个身穿蟒纹刺绣飞鱼服,腰间悬挂一柄绣春刀的锦衣府卫,进入军帐,沉声道:“都督,贾主簿回来了。”
贾珩看向那锦衣府卫,朗声说道:“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就见贾璘从外间进来,看向那蟒服少年,行了一礼道:“见过大帅。”
贾珩问道:“辛苦了,女真人怎么说?”
贾璘道:“那位摄政王,其他的人在殿中似有意动。”
贾珩点了点头,容色微顿,道:“有所意动就是了,女真内部人心已乱,守城之时自然会有所体现。”
贾璘道:“大帅说的是。”
贾珩又对贾璘勉励了两句,让贾璘回去歇息,凝眸看向一旁的陈潇,道:“计策已经开始奏效了,这段时间,先行攻打城池,见招拆招。”
陈潇点了点头,脸上若有所思。
……
……
岁月如梭,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已是三天三夜时间过去。
汉军军卒在京营的休整也告一段落,而这一天,鼓声“咚咚”响起,在这一刻密如雨点,震耳欲聋,打破了秋日的季节。
汉军自扎就的木栅营寨当中涌将出来,向着城墙攀登攻打而去,喊杀声在此刻瞬间震耳欲聋。
在这一刻,似乎与往日的攻城没有什么两样。
双方自早上一直攻守之战到傍晚时分,可见晚霞彤彤,明媚如霞,一时间染红了西方天穹。
贾珩看着如潮水一般退下的汉军,眉头紧锁。
再好的计策,仍需要在守城层面给予城中的女真压力。
待众军将返回军帐,就看见那蟒服少年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之后,阴沉着一张脸。
众将感受到那股气氛,心头不由生出几许凛然之意。
“今日攻城仍无丝毫进展,诸位将军是要在盛京城下过年吗?”贾珩面色微顿,沉声道。
下方的众军将闻言,面上现出一抹惭愧之色,紧紧垂下头来。
贾珩沉声道:“女真据城而守,分明是要与我大军相持至冬月,而后以袭扰粮道之法,转败为胜,尔等乃京营百战宿将,今日攻城,当多用骁勇之士,早下城池。”
众将一时默然不语。
贾珩而后,面色一肃,沉声道:“最近集中优势火炮,直轰南门。”
下方的一众军将,拱手称是。
待众将离去,贾珩而后也不多言,重新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后。
陈潇弯弯柳叶细眉之下,那双明亮熠熠的清眸当中现出一抹思索,朗声说道:“掘地道,或者让人埋炸药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