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说道:“先前不是说,过了这个冬月,否则,盛京城中如此之多的女真人,如无大军镇压,恐怕久则生变。”
魏王言辞恳切说道:“子钰,如今神京城中京营兵力被抽调一空,京城防务空虚,大军长期在外,于社稷是祸非福。”
贾珩默然片刻,道:“魏王殿下之担忧,不无道理。”
他还能说什么?
魏王的担忧其实颇为合理,因为此刻的辽东实际也用不了这么多兵马。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如是魏王想要回去,那可调拨几万兵马驰援神京。”
他从来没有想过兴兵造反,脑子抽了才这么干,一家老小都在神京城呢。
而且,此刻的天子还未彻底表露出汹涌澎湃的杀意。
他现在任何的防备动作,落在有心人眼里,反而平添一番祸端。
只能说,辽东女真被平灭的太快了,或者说,天子纵然真的油尽灯枯,也会凭借一股心气支撑到辽东被平定。
楚王此刻,略带几许阴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晦色。
听京中密谍递送而来的情报说,父皇龙体欠安,虽不知龙体具体情况如何,只怕山陵崩,也在一年半载之间。
楚王陈钦思量而罢,说道:“子钰,说来,我也离家有不少时日,王妃家书催促了几次,这次也一同回去吧。”
魏王:“……”
楚王能不能有些新意?一直学着他做什么?
真是……
贾珩默然了下,道:“楚王殿下想要回去,倒也可行,这几天,我派出一支骑军押送着女真的庄妃以及伪君等人,前往神京。”
待事情说定,贾珩与楚王、魏王用罢饭菜,而后在陈潇的陪同下,进入一旁的厢房歇息。
陈潇抿了抿樱唇,道:“宫中那位龙体可能不大好了。”
她其实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撑着一口气呢,辽东未平,这口气不会彻底松掉。”
正如贾珩所言,崇平帝在吐血之后,气势更为萎靡。
事实上,崇平帝自中原民乱吐血晕厥以后,身体亏空就比较大,而后并未再重视保养,仍是操劳国事,等到现在,其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能否熬过这个冬天。
陈潇点了点头,道:“那这口气松掉之后?”
贾珩落座下来,端起青花瓷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气,说道:“最后肯定还要定下东宫,两藩急着回去,这就是为了争着表现。”
陈潇“嗯”了一声。
贾珩柔声道:“再在盛京城多待也没什么意思了。”
陈潇柳眉之下,清冷目光莹莹如水,低声说道:“再等等,起码等到这个冬天,神京城中肯定会有一些动静。”
贾珩面色微顿,道:“不过魏王与楚王都在京城。”
陈潇道:“两人争斗起来,你坐拥大军于外,应对起来,可谓进退有据,游刃有余。”
贾珩眉头挑了挑,转眸看向陈潇,道:“此言倒也在理,只是真的争斗起来,位于宁荣街的宁荣两府,难免会受到一定冲击。”
陈潇压低声音说道:“锦衣府那边儿,曲朗会看顾着,还有京营的骑军,由蔡权管领一部,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贾珩点了点头道:“现在鞭长莫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也不知陈渊会如何行动?
但不管是怎么行动,他的确是无力阻止,毕竟千里迢迢,力有未逮。
不是他对崇平帝忘恩负义,这些多年他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从内政到兵事,一直在路上奔波,自问已经对得起天子。
除了甜妞儿一事……
他其实不希望崇平帝与自己闹出一出君臣猜疑的剧情。
君臣善始善终,也是一桩传之于后世的美谈。
至于甜妞儿之事更是不得走漏半点儿风声,否则对如今缠绵病榻上的崇平帝,太过残忍。
贾珩点了点头,目光和煦地看向陈潇,轻声说道:“让京城那边儿的锦衣府密谍,密切留意着京城的动静。”
陈潇“嗯”了一声,就在两口子叙话之时,外间传来锦衣府卫的禀告,道:“都督,北静王与穆提督在外求见。”
贾珩看向一旁的陈潇,目光微顿,柔声说道:“我去看看。”
陈潇点了点头,说道:“我随你一同过去。”
两人说话之间,就已是来到青砖黛瓦的廊檐下,凝眸看向北静王与穆胜。
贾珩看向北静王水溶,轻声说道:“王爷回来了。”
北静王点了点头,朗声道:“子钰。”
穆胜容色微顿,道:“卫国公,方才听经历司的小吏说,卫国公下了军令,让朝鲜联军先行撤离辽东。”
贾珩点了点头,道:“再过不久,时节就会进入冬月,天降大雪,朝鲜联军先行撤军,也能减轻粮秣和辎重压力。”
穆胜凝眸看向那少年,轻声说道:“子钰,那我是否也派兵回去。”
贾珩道:“穆兄想回朝鲜?”
穆胜还和旁人等着去往神京,希图人前显贵不一样,其出身就是郡王之爵。
“如今朝鲜方面政局还多有不稳。”穆胜修眉之下,面色凝重,道:“这些时日,见子钰抚治辽东,心有所感,或许朝鲜方面也能以此施策。”
贾珩道:“现在还不合时宜,等来日方长。”
朝鲜与倭国现在名义上还是大汉的藩属国,吃相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