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之女,真是……
宝钗一时觉得心口发闷。
事实上,按着世宦名家之女的平义解释,薛家祖上为省内的正五品上的官员,几代下来靠着姻亲与贾王等家攀附成亲,到了薛蟠父亲这一代,已是正经的官儿都没了。
薛家也没什么大官,强要说什么世宦名家之女,已是颇为牵强,这都是近乎超出国民预测可能性的类推解释了。
而宋皇后为其子魏梁二王择妃,着女官暗中授意礼部,尽量选名宦世家,最好是翰林詹事科道。
为何,因为这类出来的女子往往知书达礼,父辈多少也能为皇子助力,纵然做了皇亲国戚,也不会胡作非为。
寻个商贾之女作王妃,将来再为皇后?
说出去会被笑掉大牙的。
而后说不得市井之间就有笑话,“皇后刚刚入宫,问这一旁的宫女,这金玉之器,得值不少银子。”诸如此类的宫闱笑话。
故而,当薛家将宝钗出身、籍贯、年龄递至礼部,遂为礼部见弃。
薛姨妈同样愤愤道:“这也太气人了,你是不是没有往里使着银子?”
薛蟠铜铃大的眼睛一瞪,道:“使了的,但那官儿说,宫里是要派人查验的,这哪经得起查?”
薛姨妈闻言,恍若泄了气的皮球,扭过脸去看向宝钗,道:“乖囡,你别担心,我寻你舅舅想想办法。”
宝钗柔声反而宽慰着薛姨妈,道:“妈,别说了,原本咱们就没当个事儿,宫里也未必是个好去处,听说元春大姐姐去了也有不少年头儿,至今也没个动静。”
其实她也未必是想进宫,听说可和公主、郡主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但现在是待选资格都没有。
薛姨妈闻言,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是察觉到自家女儿藏在眉眼中的一丝郁闷,想了想,宽慰说道:“乖囡,为娘一定给你寻门好姻缘。”
心头却不由想起宝玉来。
怎么也是公侯子弟,老太太也是宠爱有加的。
……
……
翌日,晋阳长公主府
阁楼之上,冬日半晌午的阳光投落在梳妆台上,镜子之中,倒映出一个雾鬓云鬟,粉面朱唇的丽人,黛眉秀丽一如春山,凤眸莹润犹似秋水,琼鼻之下,两瓣桃花唇瓣涂着红胭脂,愈有烈焰红唇之感,挂着珍珠项链的白皙秀颈,锁骨精致如玉,一对儿饱满玉立挤成深深沟壑。
“怜雪,你说头上别着这根金翅凤头钗好看一些,还是这根碧玉簪子好看一些。”一袭桃红衣裙,晋阳长公主,伸出戴着碧玉手镯的皓白玉手,捻起妆奁内的首饰,珠圆玉润的声音中带着欣喜。
怜雪笑道:“殿下戴哪一个都好看。”
自从那天回来之后,自家公主明媚的心情就掩藏不住了。
晋阳长公主玉容染绯,红唇勾起弧度,拿着那翠玉发簪,道:“这碧玉簪子是小姑娘带的,本宫带着会不会太……”
虽没有说装嫩,但意思也是大差不差。
怜雪嫣然一笑,柔声道:“殿下正值芳华妙龄,我觉得戴这碧玉发簪更好一些,愈显俏丽。”
晋阳长公主拿着一根碧玉发簪,转而放下,幽幽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还是戴这支凤头钗好了。”
说着,拿着另一旁的金翅凤头钗递给身旁梳妆的婢女。
将凤钗别于云鬓,温婉、成熟的花信少妇,在镜中赫然显出,岁月虽不曾在脸蛋儿上,但那股轻熟、妩媚的气质,在晋阳长公主眼中终究不如年方二八、年方二九的少女“顺眼”,与那少年登对。
晋阳长公主瞄着淡红色眼影的凤眸,凝视着那明明旖丽如花霰的绝代容颜,贝齿咬了咬丹唇,思忖道:“唉,整整大他十四五岁呢。”
事实上,如果不是当初贾珩下手太快,这位单亲妈妈情绪冷却后,不是没有可能打退堂鼓。
哪怕是经过那拥吻,晋阳长公主羞喜之后,也产生了患得患失的思绪。
欢喜时,沐浴时都轻笑了一声,夜里睡觉抱着被子窃喜,失落时,又唉声叹气,顾影自怜,如她这样年龄……老牛吃嫩草。
纵是温婉的大姐姐,陷入态。
就在这时,婢女从外间而来,立身在不远处,柔声道:“殿下,翰林院的陆学士派了仆人,在府外递上了礼单,说贺殿下生儿。”
翰林学士陆理,当初入神京科举之时,曾在一场晋阳长公主举行的士子宴会上,对晋阳长公主惊为天人,而后馆选至翰林院,但碍于晋阳长公主身份,心存犹疑。
但这些年,多在过生儿时,送礼物至晋阳公主府上,这二年晋阳长公主没有再大肆操办,陆理就派了仆人前来。
“你让赵嬷嬷去代本宫招待一下。”晋阳长公主颦了颦秀眉,轻声道。
那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之后,陆陆续续有丫鬟过来禀告,京里官员、武将的诰命夫人吩咐人送来贺礼,甚至最后齐王妃、楚王妃以及宫里的几位妃子也打发了人,过来送着贺礼,都被晋阳长公主吩咐嬷嬷招待着。
正如先前与贾珩所言,这位大汉的长公主,这二年对自己的生日,已不再有大操大办的心思,否则宾客盈门,车马络绎。
这种逃避芳龄不再,年华将逝的心思,其实也为一些诰命夫人所察觉,倒也顺水推舟,平时还多拜访,到生儿宴时,反而打发了人过来登门送上贺礼。
直到又来一个丫鬟说道:“殿下,咸宁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