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这时,嬷嬷奉上香茗,二人品着香茗,等着消息。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掌刑千户季羽来报,曲朗过来了。
贾珩离了凉亭,穿过回廊,绕过假山,来到月亮门洞处,见到了领着几个锦衣校尉恭候的曲朗,手中还拿着一份儿札子。
“曲镇抚,可问出来了?”贾珩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曲朗拱手道:“大人,据罗承望所言,晓绿园为其监造,按着忠顺王的授意,共有着三处藏银地,齐芳轩、迭翠亭、凌云阁,另外周顺也说忠顺王在京中其他别苑的藏银之地,林林总总有着七八处之多。”
周长史作为忠顺王的心腹,对忠顺王的一些隐秘事知之甚深。
曲朗说着,将手中札子递来,其上记载着罗承望关于藏匿财货的口供,以及周顺的交待,上有指印画押,以示实证。
贾珩接过札子,低头阅览而罢,低声道:“按着这个去搜,将抄检财货列好一应清单,登记造册,明天朝会,本官这里要有一个大致数目。”
“是,大人。”曲朗闻言,拱手应是。
贾珩目送曲朗吩咐锦衣校尉前去忙碌,自己则转身回了湖畔,与晋阳长公主汇合,问道:“殿下,已寻到了藏银之地,咱们是在这儿等着消息,还是四下转转。”
晋阳长公主道:“还在这园子走走罢,这趟出来,原也是赏玩春景。”
因为锦衣校尉正在搜检,人多眼杂,二人需得保持着距离,只能装作贾珩护卫大汉长公主视察园林的模样。
贾珩出声应着,然后与一众嬷嬷、女官簇拥着晋阳长公主离了凉亭继续游览着园中春景,一路或是闲聊,或时观景,倒也惬意。
待到晌午时分,一行人重又来到湖畔。
“去水榭垂钓如何?”晋阳长公主轻声说着,似来了兴致,不等贾珩答应,就吩咐道:“怜雪,让人准备钓竿,本宫在这里钓会儿鱼。”
怜雪应命一声,吩咐着嬷嬷去了。
不多时,拿着两根竹竿,备好饵食,递给二人。
“给,贾都督。”晋阳长公主玉容浮起笑意,相邀道。
贾珩接过钓竿,抛入湖中,顿时湖面涟漪圈圈生出。
暗道,钓鱼佬绝不空军?
身后,一众嬷嬷、女官侍奉着茶水、点心。
……
……
就在贾珩领着锦衣府卫搜检忠顺王各处别苑的赃银时,此刻内缉事厂衙门外的青石板路上,忠顺王被一行番子押上一辆囚车。
这位老王已然换上囚服,这两天虽未用刑,但仅仅是废为庶人的处置,已让其面色灰败,憔悴无比。
大明宫内相戴权看着忠顺王,目光也有几分复杂。
昨日还是尊荣的天子长兄,如今却为阶下之囚,饶是见惯不少这等一朝失势的场景,仍不由生出感慨。
难道真是举头三尺真有神明,上苍的见不惯忠顺王爷欺瞒君父,这才降下地动,天谴有应,否则,何以偌大神京房屋倒塌不过寥寥十几间,偏偏将皇陵震塌?
需得按着圣意,将「人神共愤,天谴有应」的消息扩散出去。
“公公,奴婢这就押着人过去了。”领事内监,朝着正自思索的戴权拱手说道。
哪怕忠顺王被废为庶人,但毕竟还是天家血脉,仍有内缉事厂派人盯着劳作,如有疾患,还会延医问药,当然也不会容其在工地上偷懒。
“去吧,路上小心一些。”戴权叮嘱道。
那领事内监笑着应了,正要转身而去。
忽地,从街道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清晰传来。
戴权与那领事内监齐齐徇声望去,只见一辆八宝簪璎马车在一队队内着红袄,外罩玄色盔甲的护卫扈从下,驶得近前。
而打起的旗牌上,赫然书着“宗藩齐郡王”的字样。
忠顺王这时,也不由抬起了苍髯皓首,拢目细瞧着已从马车上踩着墩子,颤着一身肥肉下来的大胖子,心头微惊,唤道:“大侄子。”
齐郡王陈澄快行几步,近得前来,唤道:“伯父,可还好。”
忠顺王显然没想到陈澄过来看着自己,面色激动,伸出一双手,握住陈澄的手,道:“大侄子,王府情形如何?”
“伯父,王府现在为锦衣府卫看守了起来,现在正在抄检财货。”陈澄说着,然后对着戴权笑道:“戴内相,小王可否引伯父至马车上饮上一杯水酒送行?”
戴权诧异地打量了一眼齐郡王,笑了笑道:“王爷说的是什么话,王爷自然可以送行,只是引至马车,这……不如就在衙内送行,屋子也轩敞。”
不过,需要在内卫的盯视下。
齐郡王笑了笑道:“戴内相,虽说伯父已被皇爷爷废为庶人,但常言血浓于水,小王与自家伯父说着两句话,左右不过是天理伦常,也不妨碍什么吧?况且皇爷爷和父皇的旨意,也没有说不让小王给伯父水酒送行吧。”
这狗奴才,还不是瞧他失了势,这才狗眼看人低,要在以前,还不是笑脸相迎,早就给予方便。
而他这番话,哪怕是被传到皇爷爷耳中,纵然骂他几句,事后回想起来,也会在心底觉得他不避祸乱,至诚至性。
否则,亲人一个来送的都没有,也太不好看了。
见陈澄这话有些绵里藏针,戴权陪着笑道:“那王爷自便。”
说着,目送着陈澄领着忠顺王上了马车。
心头却生出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