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今日难得歇息,正歪靠在罗汉床上,微微眯着眼歇息,银发之下的苍老面容见着安详,鸳鸯、琥珀、翡翠、琉璃几个丫鬟帮着贾母捏着肩头,捶着腿。
贾母忽而开口问道:「鸳鸯,贵州那边儿有音讯传来没有?」这是问着贾赦和贾琏。
贾赦父子自流放贵州,也有两个月。
鸳鸯白腻的鹅蛋脸上现出思索之色,柔声道:「这快两个月,应该快到了贵州,先前珩大爷有所吩咐,押送的差官到了贵州,会派人送来书信。」
贾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千里迢迢的,琏哥儿他年轻力壮,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他老子,一大把年纪,那老胳膊老腿能熬到贵州吗?」…
在庆贺着宁国府封爵之后,闲了下来,贾母也挂念起贾赦。
毕竟是自己的大儿子,再是不争气,也是身子掉下来的肉,当初的厌恶,随着时间过去,也渐渐淡去,担忧着贾赦的安危。
「那些押送的差官承着大爷的面子,应不会让大老爷和琏二爷吃着太多苦头。」鸳鸯轻声说道。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鸳鸯,等再过三二年,看着能否让珩哥儿在宫里求个恩典,让他们父子回来,凤丫头她们婆媳守着活寡一样,也非长久之计,再说大房不能绝嗣。」
鸳鸯秀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轻声道:「老太太,当初宫里的旨意,好像是遇赦不赦,这就是大爷,恐怕也不好说,昨天,我见到琮哥儿从学堂回来,他这次好像要参加府试。「
让他向宫里求情,只怕还要消耗着圣眷,至于绝嗣,庶子贾琮还在,荣国大房还是有着后人。
贾母:「」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没有多想,想起那个贾琮,低声问道:「后天是县府两试他和宝玉都要下场?」
鸳鸯柔声道:「听太太的意思是,是都去下场试试,纵然不中,也没什么的。」王夫人这两天已经打起了预防针。
「能下场试试也不错了,他们年岁还小。「贾母点了点头,面带欣然说着,又微笑道:「如今珩哥儿在东府挑起武的大梁,西府这边儿走着科举,也是好事,正好一文一武,等宝玉将来考中进士,我也就放心喽。」
随着荣国爵位已失,贾政在文官仕途上升迁至四品,贾母也对宝玉多了更多期许。
嗯,毕竟是能在宝玉挨打时,说出他将来为官作宦
就在这时,林之孝家的轻步进得荣庆堂中,说道:「老太太,袭人过来了。」贾母先是一愣,诧异道:「她不在大丫头那边儿伺候着,这时候过来做什么?」袭人当初也是从贾母屋里出来,后来被王夫人从宝玉屋里驱赶出来,现在伺候元春。
林之孝家的笑道:「说是找鸳鸯的。」
贾母面色恍然,轻笑说道:「鸳鸯,你先别伺候着了,许是袭人找你有什么事儿,你去见见罢,你们年轻姑娘多说会话也好。」
鸳鸯应了一声,柔声道:「那老太太,我等会儿就过来。」
「去罢。」贾母目送着鸳鸯离去,心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过几年跟着珩哥儿,还真有些舍不得。
鸳鸯轻步出了荣庆堂,来到回廊尽头,正好见着袭人,鸭蛋脸上笑意微微,语气略有几分责怪道:「我正在伺候着老太太,你怎么唤着我?有什么事儿?」
袭人轻轻拉过鸳鸯的胳膊,来到花墙,低声道:「大爷从河南来了书信,你知道不?」
鸳鸯凝了凝秀眉,说道:「书信?怎么了?」
「那就是平儿还没过来。」袭人低
声说道:听说给几个姑娘都来了一封,又没有给你。」
上次贾珩曾来过家书,也是黛玉先前「诟病」的一封,因当时河南局势未定,就不是单独的一封,信中对元迎探惜、黛玉、湘云等姊妹都有提及一句,却没有提及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