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朝堂君臣无不知道,暴雨成汛已成定局,之前所有的鬼祟心思也在雨水冲刷下,涤荡一空。
神京城,宫苑
轩峻壮丽的坤宁宫笼罩在雨雾中,远而望去,雨幕重重,影影绰绰。…
「滴答,滴答」从殿宇廊檐上凝聚而成的雨珠汇成涓涓细流,成股落将下来,流淌在丹陛上,冲刷的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雷鸣电闪不时现出,将略有些昏暗的殿宇照耀得一明一暗,宫殿中的黄色帷幔随着透朱色窗扉而来的「呜呜」风声扬起,而宫灯火焰更是左右摇曳,阵阵「吱呀呀」的声音在空寂的殿中响起。
然而,并无一个内监和宫女前去关着窗户。
「陛下,用着午膳,午膳都凉了。」伴随着一阵如兰如麝的馥郁香风,宋皇后一袭淡黄色衣裙,款步而来,柔美玉容上满是关切地看向负手而立,眺望着宫苑雨幕的崇平帝。
这位中年天子已经眺望了小半个时辰。
「梓潼。」崇平帝转过身来,眉头紧皱,面带忧容。
在经历过「乾纲独断,力排众议」的正确后,心底的那一丝潜藏的疙瘩淡了一些,但这位中年天子转而又担忧起这场暴雨会对黄河流经府县以及北方农事的影响。
「陛下,这边儿风大,随着臣妾过去用午膳罢。」宋皇后搀扶着崇平帝的胳膊,端庄丰艳的玉容上见着浅浅的嫣然笑意,轻柔地声音似要抚慰着天子心头烦闷的心绪。
崇平帝点了点头,在宋皇后的搀扶下,向着殿中行去,身后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向着几个等候多时的内监和宫女招着手,身后门窗纷纷关上。
崇平帝在殿中西暖阁落座下来,道:「子钰昨日的奏疏说,萧县、砀山的河堤都在加紧赶修,但要这个月月底才能彻底修成,也不知能不能挡住黄河之汛。」
黄河的问题不是河南一地之雨,而是沿行之地,江河细流皆向黄河汇聚,然后九曲之地裹挟大量的泥沙淤积河道,一直流淌到河南和江淮,地势平缓,然后冲溃河堤。
「子钰在河南,还有京营大军,洛阳太仓还有数百万石的粮米,想来应不会有什么大事。「宋皇后玉容柔美,抿了抿粉唇,出言劝慰着。
「河南方面,有子钰坐镇,朕其实倒是不怎么担心。」崇平帝点了点头,落座下来,在女官端来的脸盆中洗着手,沉吟片刻,说道:「朕还是有些担心淮南,还有淮河之地,这场雨波及的范围太大,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池才是。」
宋皇后给崇平帝准备好筷子,递将过去,说道:「陛下先前多次派人巡视河堤,警视夏汛,想来也不会出什么纰漏才是吧。」
「难说,朕在神京说的话,在地方上能起多少效用,就难说了。」崇平帝道:「再说暴雨成汛,真出了纰漏,有多少是天灾,有多少是人祸,将来彼等推诿其责。」
在平行时空的康熙朝时,河道总督靳辅治理黄河,中间发生过一次决口,后来证明是一次天灾,治水的思路倒没有出错,但引来一些朝臣攻讦,说治水思路有错,几经争斗,最终靳辅保住了河督位置。…
后来康熙担心用错了人,让靳辅戴罪治河,这样不会有损圣明。
崇平帝吃着饭菜,道:「前日,子钰让人送来了番薯,烤了一块儿,果然是香甜可口,就不知是种植下去,产量如何?」
宋皇后轻声道:「陛下,臣妾已经着人在后花园盯着,等到收获之时,就可见产量了。」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如有几十石,纵是有十几石,北方再不复饥馑之忧,百姓都能吃上饭,民心就定了。」
想来,那时也不会有河南汝宁民变一起,星火燎原,河南乱成一团。
「陛下吃饭,臣妾心也定了。」宋皇后轻笑了下,说了句笑话,这位有着雪美人之称的丽人,眉眼之间的温婉气韵仿若似夏夜的晚风,融合着花香,暖融醉人。
崇平帝闻言,不由失笑,看着宋皇后那张娇美柔婉的玉容,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暖流,低声道:「好,这会儿也有些饿了。」
说着就要用着午膳。
「陛下,内阁、军机处都已经到了含元殿。」就在这时,大明宫内相戴权进得殿中,朝着崇平帝躬身说着,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细弱几分。
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怎么还没用午膳?
崇平帝当即放下筷子道:「梓潼,朕先去见过几位大臣。」
宋皇后粉唇翕动了下,道:「那陛下先将这碗粥吃了,还不算太烫。」「不了,一会儿过来再吃不迟。」崇平帝说着,起得身来。
见着崇平帝匆匆离去的背影,丽人妍丽如雪的玉容上见着怅然,最终在暖阁中响起一声轻轻叹息。
含元殿,内阁阁臣与军机处一应大臣均已等候在殿中恭候,外间阴雨连绵,滴答滴答之声响起。
而殿中群臣,面色同样多见阴沉。这天说下就下!
「陛下驾到。「伴随着殿外戴权的声音,一位中年皇者在几位内监的簇拥下,大步进入殿中,高居金銮椅上。
众臣面色一肃,向着崇平帝纷纷躬身见礼。
「诸卿免礼。」崇平帝看向下方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心头涌起一股冷意。到了此刻,「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喜悦早已渐渐淡去,心头只有对黄河河堤的深深担忧。
「河南、淮扬,还有北方诸省的奏疏递送至京,这几天,我整个大汉南北之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