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少朝堂重臣的家乡还有粮田都在淮扬等地,更不必说这等财赋重地,一点儿闪失都不能有。
京中一些淮扬、淮徐籍的官员,已经把前南河总督高斌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
当然,也有一些心思阴祟的,也想借此看一看永宁伯的笑话。
戴权连忙应了一声,离了殿中,前往殿外,吩咐着内监再次前往通政司。
崇平帝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北方诸省的奏报,雨倒是下的差不多了,陆续放晴,河南的险工也撤去了不少,终究没有因兵河两事蒙受灾劫,民心归附,但淮南那边儿却有愈演愈烈之势,也不知南河修的那些河堤,能不能撑住。」
这些时日,河南水灾威胁退去,河工与丁夫渐散府县,口口相传之下,原本因叛乱而丧失的人心渐渐归附。
而作为河南总督的贾珩,自是在百姓和员吏中威望日隆,尤其是结合着泗州的大水,两相对比,也得到神京城中出身河南籍的中低阶官员的交口称赞。
宋皇后柔声道:「陛下,子钰的奏疏是怎么说的?」
崇平帝道:「上次在淮安府的奏疏,提到调拨了江北大营兵马前往淮安,与赵默、沈邡等人协调军民,针对堤堰虚实分别布置,但堤堰毕竟不是子钰修的,南河衙门.」」
说到最后,脸上仍有几分怒气翻涌。
方修的河南之堤无一处决口,而南河总督衙门所修河堤却一冲即溃,河务贪腐之事,朝野俱知,但贪腐归贪腐,不能一些河堤都不修吧,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中,不少都是江淮之地的户籍。
这也是一些官员对河道官
员一网打尽而没有引起轩然大波的缘由。
宋皇后宽慰说道:「子钰他在江淮之地坐镇,想来会有办法的,陛下。」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现在只能看子钰的了,朕在神京也有力难使。」
说话间,似乎也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忽而想起一事,问道:「晋阳前日上了奏疏,提及她和咸宁已经先回洛阳,先前在开封府一直坐镇,朕已加了她的年俸,听说还有贾家的几个小姑娘?」
宋皇后嫣然一笑,道:「陛下,是保龄侯史家的,还有荣国府贾政的两个女儿,原是去探望子钰的,咸宁昨个来信说了,说子钰的这几个妹妹,不愧是武勋之女,当时子钰在开封府坐镇,让她们回去,她们还不回去。」
崇平帝面上现出柔和之色,道:「难得,难得。」
说着,正要端起茶盅,忽而一顿,道:「说来子钰也在开封许久了,他家的秦氏在家也不少提心吊胆,皇后赏赐点儿什么给她。」
宋皇后笑道:「那臣妾就挑几件真真国,进贡的物件赏赐过去。」
崇平帝也不再说什么,正要用着晚膳。
就在这时,戴权从外间而来,面上带着惊喜之色,说道:「陛下,通政司刚刚收到的六百里急递,是从淮安府清江浦递送而来的,还请陛下御览。」
崇平帝闻言,面色先是一怔,旋即面带喜色,连忙放下筷子,声音带着催促,说道:「拿来,朕看看。」
戴权连将奏疏递送过去。
崇平帝凝神阅览奏疏,在宋皇后关切的目光下,阅览而罢,掩起奏疏,面色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
「陛下。」宋皇后抿了抿樱唇,低声说道。
崇平帝面色变幻,叹道:「洪泽湖有些撑不住了,子钰他们联名具题,淮扬之地,不容有失,合议在中游地段的颍州泄洪,以分洪水之势,这已是四天前的奏疏,想来颍州已经开始泄洪了。」
宋皇后闻言,玉容微变,一时有些震惊,道:「泄洪?」
「子钰和赵默去了颍州,安置疏散的百姓,子钰还向朕奏请,免了颍州泄洪殃及之地百姓的秋粮。「崇平帝轻声说着,忽而面色铁青,道:「这个高斌,如果能好好督修河堤,岂有洪泽湖大堤溃堤之险?又何至于逼迫到如此地步?等洪汛一过,对其过往贪墨河帑,输送之地一概严查!」
宋皇后见此,劝慰说道:「陛下息怒。」
崇平帝发了一通火,着戴权寻来朱笔,在奏疏上御批,这才用着晚膳。
宁国府,后宅,逗蜂轩
云鬓葱郁,一身淡红色衣裙的丽人,立身在窗前,眺望着外间苍茫的夜色。
「秦姐姐。」这时,宝钗近前,轻轻唤了一声,少女雪腻的玉颜上,见着关切之色,往日丰澜的脸蛋儿已有几分清减。
秦可卿秀眉下,秋水盈盈的美眸见着迷蒙之色,怅然道:「夫君这一走,一晃眼也有两个多月了。」
随着贾珩离京日久,原来心底还有着一些微妙的秦薛两人,早将曾经的那些别扭抛在一旁,反而时常来往,亲密了许多。
宝钗宽慰道:「据邸报上说,现在珩大哥又兼领了总督河道的差遣,自入夏后,江淮那边儿下起了暴雨,只怕会酿成洪灾,珩大哥现在正忙着这桩事,等月底就好了。」
随着贾珩受封永宁伯,加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军政,成为一省封疆,宝钗最近时常让莺儿嘱托人,在外高价从一些衙门书吏手里购置邸报,私下翻阅。
对这段时间朝廷发生的大事也有了解,从贾珩上《陈河事疏》,再到兼领南河总督,在宝钗心头都有一个完整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