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这边儿不知黛玉的局促,出了黛玉所在的厢房,然后想了想,借着朦胧月色,折而去了另外一座庭院。
厢房之中,陈潇正坐在浴桶中沐浴,少女纤纤玉手在身前,轻轻搓洗着身子,精致如玉的锁骨,蓄积着水珠,少女清澈莹莹的目光眺望着窗外的夜色,怔怔出神。
姑姑说她见过太子遗嗣,后背有个月牙儿胎记,这贾珩后背就有个月牙儿胎记,所以贾珩就是太子遗嗣,但还不能和他说。
只是她还有一点儿没想明白,姑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许是机缘巧合?
而且咸宁堂妹好像还不知道贾珩的身份,两人关系似乎十分亲密,先前两个人在房间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罢了,自古以来,皇室混乱,许也不能太讲这些。
如其为遗嗣,现在是不能暴露,或许不用天下大乱,腥风血雨。
就在少女心头思索不定之时,就听廊檐下传来声音,好奇问道:“萧姑娘在里面吗?”
分明是那人的声音,继而,伴随着“吱呀”一声,似乎是门窗被人从外推开。
陈潇秀眉蹙了蹙,玉容微变,猛然发现她刚才忘了上门栓了。
“我在沐浴。”陈潇清冷的声音传将出去,带着几分恼怒,纵然她不在沐浴,不应该等她开门的吗?
贾珩刚刚推门而入,步伐微顿,旋即也没有退回去,问道:“那你怎么不上门栓?这要是有个劫色的,你不是完蛋了。”
陈潇凝了凝秀眉,冷俏的声音响起:“珩大爷是在说自己吧?”
贾珩这边儿已是坐将下来,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一杯茶,暗道一声,说己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蒲柳之姿,没有兴趣。”贾珩放下茶盅,低声说道。
陈潇:“……”
这人不会说话的吗?虽然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但蒲柳之姿……如果细细论起来,他应该唤她一声堂姐,就这样对她说话。
贾珩放下茶盅,道:“回头不如给伱配个丫鬟,也好照顾起居,洗澡都自己准备衣物,也有些太惨了。”
“不用,珩大爷何时见过厨娘也有丫鬟伺候的。”陈潇在里厢,伸手轻轻洗着雪子,似没有将外间的贾珩放在心上,也不怎么急着出去。
贾珩随口道:“我也没见过宗室之女去做厨娘的。”
陈潇默然片刻,也不应怼着,问道:“珩大爷找我有事儿?”
听着里厢的“哗啦啦”声音响起,贾珩也不在意,道:“是想寻你打听打听,你走南闯北,想来见识不少江湖势力,有些扬州的事儿,想问问你。”
当初往林如海盐院衙门之中下毒的一干盐商,锦衣府目前还未调查出来具体哪一家,而扬州盐商有没有和其他匪盗勾结,不妨听听这位来自山东白莲的陈女士,能够带来什么新的消息。
听着里厢的声音,明显陷入了沉默,少顷,“你等会儿,我穿过衣裳。”
这般一边沐浴一边说着话,总归有些古怪。
“你慢慢来着,洗干净了,我这边儿不急。”贾珩也不催着,端起茶盅,小口抿着,思忖着扬州之事。
突破口只怕还要在两任盐运使郭绍年、刘盛藻两人,彼等为主司之人,想来对历年盐银结余支取数目了然于心。
陈潇轻哼一声,心道,你急又能怎么样?
贾珩就这般等着,过了一会儿,陈潇换了一身竹青色裙裳,少女宛如出水荷花,一头秀郁青丝束于腰后,身形窈窕明丽,原本白璧无瑕的脸蛋儿,许是沐浴过后,白里透红,明媚嫣然,倒有几许绮丽如霞的意味,只是柳叶细眉下,目中见着道道清芒。
来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手中拿着茶盅。
贾珩打量片刻,目光在少女清冷的眉眼间扫了下,说道:“你和咸宁眉眼还真有些像,只是没有那颗泪痣。”
“咸宁也是蒲柳之姿?”陈潇扬了扬眉,冷睨一眼贾珩,问道。
贾珩笑了笑,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眼前少女打不过他,斗嘴也不行,道:“天潢贵胄,岂是白莲妖女相比的。”
陈潇乜了一眼,也不再说话。
贾珩问道:“萧姑娘对扬州盐商了解多少?可听过扬州等地有什么大的江湖势力。”
陈潇想了想,道:“扬州八位盐商多是徽人,彼等客居扬州,从太宗朝就开始了,因多有捐输,而被降下敕旨称为义商,等到隆治年间,太上皇用兵、南巡、营造宫室,得盐商捐输,赏赐了不少官衔,这些人世居扬州,互相联姻,势力盘根错节,甚至与私盐贩子,贼寇盗匪都有联络,这些你为锦衣都督,应该知道不少才是。”
“知道是知道,但有一些未必详实,萧姑娘知道这些人和那些匪盗势力勾结吗?与白莲教有没有瓜葛?”贾珩问道。
陈潇摇了摇头,道:“他们视白莲教为妖教,至于匪盗势力,这个我隐隐听过一些,许是与海寇还有江浙等地的海寇有生意往来,好像近些年南边儿有一个唤作金沙帮的,做着海上生意,声势不小。”
贾珩面色幽幽,喃喃道:“金沙帮?”
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回头就让刘积贤查查。
“一群亡命之徒,贩卖私盐,向北面走私。”陈潇面色如霜,幽幽道。
其实山东沿海诸地,也有向着东虏敌境走私,但没有江南之地猖獗。
贾珩沉吟片刻,凝眸看向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