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在后院里享受着清凉,章四娘在边上不时窥探他一眼,想着郎君不喜欢那个骚气的女人,难道喜欢那等傻乎乎的?
那我装傻行不行?
她心中一动,就去寻了怡娘请教。
“怡娘,你说我装傻行不行?”
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怡娘在择菜,抬头看着她,淡淡的道:“你无需装。”
什么意思?
章四娘心中欢喜,难道怡娘觉着我这样的本性郎君才会喜欢?
“郎君!”
老贼拎着一块豕肉冲了进来。
豕肉冲着怡娘飞过去。
怡娘没抬头,把手中削皮的小刀一挑,豕肉就飞过头顶,正好挂在屋檐下。
“郎君,钱吉那边闹出大事了。”
那边此刻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
“可怜才三个月的孩子啊!”
妇人躺在地上,面色煞白,身下一小摊血。
被从房梁上解下来的老人躺在门板上,眼看着也是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要去的那种。
“医者何在?”钱吉有些慌了。
甄斯文说道:“陈花鼓还没来。”
陈花鼓没法来。
两个大汉进了他家。
“今日你病了。”
“好。”
面对两把刀子,陈花鼓果断选择躺下。
钱吉正在焦头烂额时,杨玄来了。
“明府!”
太平人心中的父母官来了。
杨玄看着有些虚弱,还不时干咳几声。
“闹什么?”
那些嘈杂结束了。
妇人的丈夫跪下,“明府,小人的妻子被钱主簿一脚踹倒,小产了。”
另一个男子跪下,“明府,小人的父亲被逼无奈,上吊了。”
“哎!”杨玄皱着眉,“老钱,可是如此?”
钱吉看看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再看看下裳被染红的妇人,轻声道:“明府,这些都是刁民。”
杨玄冷着脸,“我只问你是不是!”
钱吉深吸一口气,“是!”
“你回去!”
杨玄摆摆手,就像是驱赶苍蝇般的随意,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
钱吉嘴唇蠕动,有些被羞辱到了。但杨玄的挺身而出却让他颇为意外。
“是。”
钱吉心中茫然,想到今年的考评,不禁有些沮丧。
贵妃的走狗,滚的越早越好,这是淳于氏的要求。
此事发生后,他今年的考评会很难看,别说升迁,还得想办法保住目前的主簿职位。
但此事很难处置,杨玄接了这个烂摊子,弄不好闹出人命,老夫还能顺水推舟。
钱吉的眸中多了一抹期待之色。
等他走后,杨玄指指老人和妇人,“抬进去。”
身后,甄斯文喊道:“都散了!”
有人说道:“他们蒙冤呢!嗷!”
“明府出手了,蒙什么冤?你特娘的想说明府是庸官?打!”
“是啊!明府待我等就如同儿孙般的亲切眷顾,再说了,那钱主簿看着就和明府不是一路人,明府怎会偏袒他?”
“你怎地知道不是一路人?”
“你看明府对百姓这般亲切,钱主簿对咱们却如此刻薄,会是一路人?”
“是啊!”
“说的对!”
“这话谁说的?井井有条啊!”
“那人先前还在,走了。”
老贼晃悠到了另一处,低声道:“钱主簿好生刻薄。”
他变了个女人的声音,很是娇柔,“是啊是啊!”
“此等人还想针对明府。”
“你怎么知道?”
“老夫当然知道。”
晚些,前面的数人回头,“咦!方才我怎地觉着身后就一人,可却有几个人在说话,见鬼了!”
杨玄进了院子,闲杂人等全数赶出去。
“都消停了。”
两家人愕然抬头。
“明府!”
杨玄不满的道:“你要说别处的人能为此上吊我信,太平,不可能!还有什么小产,那血倒是真的,可小产能流那么多血?是自己刺了自己一刀吧?”
老人坐起来,面不改色,“明府高见。”
妇人叫人把自己扶起来,“奴也不敢欺瞒明府。”
“好了。”杨玄交代道:“回头给些钱财,都搬了。”
“多谢明府。”
出了大门,杨玄有些头痛,“我如今倒是理解了那些县令为何到了太平没多久就装病,这不装病就得装疯!”
回过头,十余户人家就主动开始搬迁。
“哎!怎么搬了?”
“明府都来了,不搬难道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也是。”
钱吉正在等着好消息,蒋真回来后就接到了他的暗号。
值房里。
“那些人可曾闹起来?可出了人命?”
“未曾闹。”
“……”
“如今他们都在搬家。”
“为何不闹?”
因为你蠢……蒋真说道:“他们说不给明府添麻烦。”
那就给老夫下绊子?
钱吉:“……”
蒋真出了值房,默默道:“明府是以心换心,真心换真心。你这等老狗,满脑子蝇营狗苟,也配和明府相提并论?”
杨玄回来后,‘强撑病体’处置政事,传出去后,百姓更是感佩不已。
晚饭时,怡娘问了此事。
“这多半是老曹的毒计。”只是简单听了过程,怡娘就把锅丢在曹颖的头上。
“为何不把他赶走?”怡娘有些生气,觉得钱吉此人纯属老鼠,祸害不小,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