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杨松成问道。
“梁靖出宫时颇为悻悻然,还打听了杨玄去了何处,听闻是刑部时,那脸色难看之极。”
杨松成心中一松,“这是不准备出手相救,如此,只等杨玄罪证确凿,咱们这便就开始放话。”
郑琦点头,“老夫这便回去盯着,免得小人插手。”
杨松成淡淡的道:“辛苦了,此事成了之后,来老夫家中饮酒。”
“一定。”
郑琦笑了笑,随即回了刑部。
此事皇帝没交给镜台,这便是知晓国丈和他身后一家四姓的决然态度,做出了退让。
国丈的威势啊!郑琦幽幽的道:“男儿当如是!”
到了刑部,郑琦问了杨玄情况。
“说是饿了,咱们毕竟不好动刑,就给他买了一张胡饼,可这人竟然说不是东市那个胡女家的胡饼,味道不对,不吃。”
“他这是在拖延,想等着宫中那人施救,给他买来。”
作为贪腐的官员,杨玄被安排在值房里问话。
胡饼买来了,杨玄嗅了一下,再尝了一口。
“还是那个味。”
胡饼吃着,热茶喝着。
问话的几个官吏只是冷笑。
“胡饼吃了,热茶喝了,你若是再不说,咱们动手谁也说不出个错来!”
“别以为有人撑腰,咱们这里是刑部,你宫中的后台在此不好使!”
“说!”
杨玄吃了胡饼,喝了热茶,打个嗝,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苦头算是补偿了一半。
“说什么?”
“说你贪腐之事。”
“我何曾贪腐?”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女人不……”
“咳咳咳!”
主持的官员被杨玄磨的火冒三丈,竟然脱口而出自己私下和女人调笑时说的话,差点丢人。
朱雀补充道:“不见女人不挂旗!”
官员拍打着案几,“那两笔粮食哪去了?”
另一个官员阴恻恻的道:“官员贪墨粮食,多是用的这等借口,咱们一看就知晓。你装什么清廉。说!”
“霉变,不堪食用,你的身边有老吏在指点吧?”
“若是咱们没盯着你,此事怕是就石沉海底了。”
官吏贪墨是常事,一般来说,只要贪墨的数目不大,在当地没有引发大的负面影响。或是没有谁在盯着你,那么恭喜你,你平安落地了。
你要说清查,除非上面盯着谁,否则谁没事了满世界去清查官吏?
也没那个人手。
在许多时候,大唐的吏治更多是靠官员自身的道德修养,自我约束力。
但世风日下啊!
官吏们越来越大胆,每年贪腐案的数目越来越多。
官员狞笑道:“那些粮食早就消散无踪了,咱们凭着账簿就能定你的罪,明白吗?就算是你没贪腐,账簿贪腐了!”
另一人笑道:“就算是粮食真的不能吃,也该反馈户部,而不是私下处置了。”
他走过来,俯身,森然道:“你想说并无实证?告诉你,从霉变二字被记在账簿上开始,你就有罪。”
杨玄抬头。
“可是,我真没贪腐啊!”
“谁能证明?”
“北疆许多人。”
“谁?”
这是大案啊!
几个官员相对一视,兴奋不已。
外面的郑琦也心中一振,低声道:“记录清楚。”
杨玄开口:
“太平县军民。”
“陈州军民。”
“北疆军民。”
……
太平县县廨。
“此事老夫以为不妥!”
钱吉坐在值房里,眯眼看着曹颖,“曹县丞难道想一手遮天吗?老夫在此,休想!”
曹颖看着他,神色平静。
后宅。
怡娘在做衣裳,偶尔抬头看着南方,嘟囔道:“也不知郎君何时回来?”
章四娘蹲在她的身边,“怡娘。”
“嗯!”
“为何你们都不担心郎君呢?”
怡娘笑了,“因为郎君会回来。”
……
陈州。
“奏疏应当到了吧?”
刘擎问道。
卢强点头,“应当比杨玄晚到些时候。”
“别太晚,若是小崽子挨了打,定然会来老夫这里打秋风。”
卢强笑道:“放心,紧随其后进城。”
刘擎点头,“哎!小崽子们越发的出息了,老夫去种菜。”
……
北疆。
桃县。
天气不错,黄春辉坐在那里很是舒坦的打盹。
一觉醒来,廖劲正好进来。
“相公。”
“嗯!”
廖劲坐下,拿起蒲扇给自己扇了几下,惬意的道:“舒坦。”
“此次出手,你以为如何?”
廖劲说道:“正如相公所言,朝中歧视我北疆不是一朝一夕,若是再忍下去也成,可北辽不断在壮大,而北疆却只能原地踏步。这般下去如何得了?所以干脆翻个脸,让那些人看看北疆人的脾气。”
“北疆忍多少年了?钱粮被克扣,粮食坏的无数,老夫为了北疆大局都忍了。”黄春辉耷拉着眼皮,“此次朝中要来人巡查,来的还是杨松成的狗,陛下若是出手阻拦一下,或是令自己人来主持此事,那老夫还能忍。可陛下他竟然不管。”
“梨园乐悠悠啊!”廖劲唏嘘,“他们宁可把好东西丢给逍遥度日的南疆,也不给在凛冽寒风中抵御强敌的北疆,贱狗奴!”
“老夫不管这个,可小崽子们火气却不小,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