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冷着脸,见杨玄虽说在微笑,可眼神坚定,就知晓这个女婿劝不动。
“北疆如今可有出缺?”
“我原先是陈州司马,如今回去怕是……”
太子中允去做司马是贬谪,而且他此次立功当封赏。
“你想去桃县?”
“不,陈州。”
“刘擎要走?”
“丈人英明。黄相公看重刘使君,已经在运作让他去桃县。”
“此事可稳妥?”
“十拿九稳。”
“刘擎一走,陈州可有人能接替?”
“无人。”
“别驾呢?”
“别驾卢强品级不够。”
“是功劳不够吧?你这般为他说话,可是处的不错?”
“卢强独掌一面的能力差些意思,但辅佐却是有余。此人做事干净利落,和我颇为和睦。”
“陈州刺史……此事还得周旋。”
“是,此事还得要与北疆联系。”
“你错了,此事要紧的是吏部,以及陛下那里。”
“丈人是说……”
“黄春辉既然要把刘擎弄去桃县,那么他必然要丢出些位置给朝中。陈州刺史的人选弄不好就会成为香饽饽。”
“我知晓。”
“官员大多想留在长安或是关中,可也有些想立功之人愿意去北疆赴险。其中不乏能力超卓者。”
“我却信心十足。”
周勤叹息,“你这不要脸不要皮的模样,若是早些被老夫看到……”
老夫的闺女绝对不会嫁给你!
杨玄涎着脸,“不如此,如何能让阿宁幸福?”
不要脸的东西……周遵脸颊微颤,“你和罗才有些烟火情义,此事你先去寻他。”
老丈人没说自己会做啥,但杨玄知晓,周氏的力量会发动起来,为他铺路。
出了中书,朱雀开口,“小玄子,这算不算吃软饭?”
“算吧!”
“味道如何?”
“真香!”
吏部,罗才看着两手空空的杨玄,“你想回陈州?”
“是。”
“可你原先是太子中允,如今立下功劳,除去刺史之职,陈州哪个位子能安置你?”
“下官想谋划陈州刺史之职。”
“这话倒是坦荡。”
“在您的面前,下官不敢隐瞒。”
“老夫怎地觉着你如今有了些佞臣的气息?”
“下官一身正气。”
罗才看着他,“你是在北疆起的家,而黄春辉此次准备把陈州刺史刘擎弄去桃县,新任刺史便是朝中的果实,你竟敢去和那群老狐狸抢夺他们到手的东西?”
“罗尚书,下官敢说一句,陈州刺史,再没有比下官更合适的。”
“大言不惭,说说。”
“下官在太平县时,就与三大部厮杀,其间几度远赴草原,更是去过潭州,与北辽皇叔赫连春见过面,深谙此人的性子。陈州面临最大的敌人便是三大部,其中瓦谢被下官率军灭了,剩下两部实力更为强劲……”
“朝中自然会换了知兵的去。”
“去的人可知晓如何与基波部、驭虎部打交道,如何与贪婪的赫连春打交道……罗尚书,陈州乃四战之地,不是新人立功之地,若是所任非人,局势一朝逆转,整个北疆都会震动……”
罗才平静的道:“你为官时日也不短了,当知晓在许多人的眼中,私利为先。”
“是。可总得有人要顾着大局。”
每当王朝崩塌之前,总是会出现一些人。他们看出了王朝的问题,大声疾呼,就如同祥林嫂般的和别人说着自己的担忧。
但往往听者都付之一笑。
每当王朝到了末期,首先烂掉的必然是吏治。
吏治是王朝的基石,基石动摇,王朝就会摇摇欲坠。
罗才问道:“你老实告诉老夫,陈州局势如何?”
罗才在犹豫……若是陈州局势不急切,那么就暂时缓缓,先让那帮子大佬的人去镀个金。
“很急切。”杨玄说道:“北疆对北辽是坚守不出的态势,唯有陈州不同。陈州直面三大部。北辽攻打北疆把握不大,便把三大部当做是先锋,频繁令他们袭扰,乃至于攻打陈州。若是陈州露出破绽,北辽大军就会毫不犹豫的以此为突破口,大军倾泻而出。”
罗才点头,“老夫知晓了。”
等杨玄走后,罗才想了想,然后摇头失笑。
“年轻人,总是这般朝气蓬勃,让老夫羡煞啊!”
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吏进来。
“尚书,陛下召见。”
罗才到了宫中,皇帝难得从梨园中出来。
“罗卿可知陈州之事?”皇帝和颜悦色的问道。
罗才听到陈州二字,马上就想到了刘擎即将去桃县之事。
“陛下说的是陈州刺史之职吗?”
皇帝微微颔首。
“朕这里有些人,其中魏耀文武双全。”
若是普通官员,皇帝可一言而决,但刺史不同,必须要和重臣们,特别是和吏部通气。
这是君臣之间的潜规则!
谁打破了这个延续多年的潜规则,谁就是向对面发出了挑战。
随后不是臣子被彻底压制,就是皇帝沦为了橡皮图章。
正因为这等斗争过于惨烈,风险太高,所以帝王和臣子都不敢贸然出手试探对方。
皇帝不觉得罗才会拒绝这个提议。
他甚至在想着先前和贵妃讨论的一支曲子,是不是太刚硬了些,兴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