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林沙抬眸看着远方。
“颇为犀利,不过兵力不足。”
“陈州大,而空!”林沙微笑道:“我三千精锐出击袭扰,除非杨玄能盯着咱们,否则,就他麾下那千余骑兵,将会疲于奔命。”
随从问道:“将军,那杨狗可会出击?”
林沙点头,“农耕乃是地方官员首要关注的事务,上官考核也首要考核这个。杨玄仕途顺遂,岂会坐视?
可咱们忽东忽西,让他茫然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分兵。一旦他势单力孤,我便带着你等倾力一击,大功……唾手可得!”
“将军高明!”
林沙上马,手指前方,“跟随我,打断杨狗的脊梁骨!”
……
杨玄带着千余骑赶到了章羽县。
杜辉带着官吏们出迎。
老贼嘀咕,“这位杜明府,怎地看着有些幽怨呢?”
乌达说道:“他有个女儿,说是年岁到了还挑三拣四的,至今没嫁出去,估摸着是为了这个吧!”
“那不如送给郎君。”王老二笑道。
“如何?”杨玄下马问道。
杜辉上前,“三百骑,和咱们干了一场,很凶悍,锐气十足。不过退的很快。”
“这是试探。”杨玄拍拍马鞍,战马咴儿咴儿的叫唤着。
“敌军往北面去了。”杜辉直至潭州方向。
“说明那边有大股敌军。”杨玄笑了笑,“三百骑的袭扰,我这边得倾力应对。”
“若是袭扰,敌军定然会分兵。”老贼手中拿着小本子,一本正经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长进了。”杨玄微微点头。
老贼心中狂喜,却装作平静的模样。
“老贼你在得意!”心思单纯的人直觉很敏锐,王老二看出了老贼的嘚瑟。
“哪有!”老贼淡淡的道:“郎君常说,用兵如做菜,不可心浮气躁,否则那菜就变味了。”
“那你抖什么?”屠裳冷冷的道。
“老夫有抖吗?”
“自己看。”
老贼低头,“这是冷的。”
“你肾虚。”王老二很耿直的说道:“找个娘子吧!免得你没朋友。”
老贼冷笑,“老夫可是要做大将军的男人,岂会便宜了那些庸脂俗粉?”
众人跟着进了县城。
地图摊在案几上,杨玄看了一眼,随即闭眼,看似在打盹。
众人沉默着,不敢打扰他。
良久,杨玄睁开眼睛,“这是袭扰战,我军骑兵不足,故而无法应对。”
杜辉愁眉不展,“春耕即将开始,若是让敌军袭扰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农户哪敢出门?误了春耕,今年就完了!”
县丞谢如小心翼翼的冲着杨玄拱手,“使君,下官以为,暂且避避吧!否则只需死一个农户,其他人就慌了。”
杨玄摇头,“陈州是大唐直面北辽的第一线,避战只会提升敌军士气,打击我军信心。”
他敲敲案几,众人坐直了身体。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季,可以决定一年的运势。”
众人不禁点头。
“这些年我陈州,我北疆为何能挡住强势的北辽大军?是我北疆军强大到了让北辽人无可奈何了吗?”
杨玄看着众人,“不是。”
“大唐立国后,北辽频繁侵袭,趾高气扬,以为能一脚把新生的中原国家踩死。
随后武帝展开反击,一战打垮了北辽人的自信。
从那时起,大唐人才敢直面北方。
这是一股子气,能泄吗?不能!”
杨玄目光炯炯,“这股子气一直在,故而我北疆孤军奋战,才能挡住不可一世的北辽铁骑。这股气一旦散了,就是我北疆衰亡之时!”
众人心中一凛。
“就算是赫连荣亲自领军前来,此战,我也当直面而上。哪怕是把陈州家底打残了,也要告诉对面的被辽人。
北疆,不可轻!
陈州,不可辱!”
众人轰然应诺,“陈州不可辱!”
士气如虹!
林飞豹站在侧面,看着自家郎君从容不迫的调动了一干官员的士气,心中不禁暗自欢喜。
陛下,郎君果毅,有明君之相!
“杜辉!”
杨玄沉声道。
杜辉起身,行礼,“下官在!”
“章羽耕地集中在西面,你领章羽骑兵前去游弋,打击敌军游骑。”
“领命!”
“南贺!”
“下官在!”
“你领五百骑前出,查探敌军主力所在。”
“领命!”
如此,杨玄麾下还有七百骑。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县城,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
“老王,不出门耕地?”
两个农夫相遇。
老王摇头,“说是来了好些三大部的骑兵,那些骑兵凶着呢!这要是出城,弄不好就没了命。哎!不种地,一家子难活,种地,马上就不能活,这贼老天,让我等怎么办?”
“要不,勒勒裤腰带吧!”
“已经勒紧了,每日就是喝些清汤寡水,等天气好了,就去弄些野菜,晒干了,好歹看看把今年熬过去。”
“明年……明年也不知会如何。”
杨玄负手站在二人的后面,林飞豹说道:“常年在长安,却不知北疆竟然已经如此了。”
“当年如何?”杨玄问道。
“当年裴九领北疆军,令北辽不敢踏入一步。”林飞豹叹道:“那时候……人强马壮,百姓走在街上都是昂首挺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