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娥走了进来。
“快弄了饭菜来!”商全笑道:“为父晚些得出门。这春日适合出游,小娥你若是意动,就令他们弄了马车,护着你出城转转。”
商能也凑趣,“外面好些人,那些牧人驱赶着羊群,就像是白云般的,一朵朵慢慢的走。还有牛群,哎哟!看着好生有趣。”
“是啊!”
父子二人一番蛊惑,但商娥却低着头,“阿耶,我就在家中帮弟妹。”
商全默然一瞬,恼火的道:“说了半晌,你就是不动!为父就不明白了,女婿是自己死的,医者都说了,是心疾突然发作,这人一下就去了,和你没关系。
这么多年了,你怎地还是和此事纠缠不休?”
商能看着眼前的羊肉,也失去了胃口,“阿姐,姐夫在迎亲的路上倒毙,我看这便是天意。阿耶,你说是不是?”
商全默然,当年他为女儿相看了女婿,一切都好好的,可没想到在迎亲的路上,女婿突然心疾发作,落马而死。
从此女儿就顶着个克夫的名头,再无人问津。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说女婿的坏话,“女婿不是坏人,他去了,家人也伤心欲绝。”
“是。”商能低头。
“吃饭吧!”
商全有些郁闷。
“阿郎。”
仆役来禀告,“有客人。”
“哪的?”商全赶紧吃早饭。
“是媒人。”
呯!
商全手一松,筷子落地。
商能反应更快些,“快请了进家。”
商全起身,“在哪?”
“就在前面。”
商全走几步,回身道:“祖宗显灵了,祖宗显灵了呀!小娥,还愣着作甚?去更衣,换最好看的衣裳,叫你弟妹给你妆点一番,啊!快去!”
商娥木讷的道:“估摸着是给阿弟说的。”
“你阿弟娃都有了,快去!”
商全兴奋的去了。
商娥犹豫着。
商能说道:“阿姐你还在等什么?快去啊!”
商娥起身,又坐下。
“定然不是。”
“娘子!”商能仰头喊。
少顷,他的娘子王氏抱着个嫩娃娃来了。
“夫君。”
“快带了阿姐去换衣裳,漂亮的,再弄些脂粉,画个眉,快些!”
王氏一怔,“这是为何?”,她突然一喜,“莫非……”
“快去!”
商娥去换了衣裳,又抹了些脂粉,画了眉。
“阿姐,快去!”弟媳鼓动道。
商娥犹豫着,“我不想去。”
她二十七了,按照大唐的规矩,早就该官配,可对方一听到她的经历,宁愿不婚都不肯答应。
官媒也没办法,你总不能让人娶个克夫的吧?
故而她的婚事一拖再拖,直至现在成了超龄女子,再无人问津。
换了衣裳,她去了前院。
“哈哈哈哈!”
一到前院就听到商全的笑声,很爽朗。
“是哪的人?”
媒人的年纪不大,声音很清脆,“自然是城中的人,那人啊!就在州廨里做事,为人正直,本事大,每月钱粮不用担心,足足的,就算是养一群娃也不是事。”
商娥对门外的仆役摇摇头,示意不要通禀。
她想听听。
在她这个年龄寻不到好男人,这是共识。
即便有,不是残疾就是丧偶。
若是不堪,她宁可此生不嫁。
“哟!”不知怎地,媒人在说话之前就喜欢先哟一声,这些年商家遇到的都是如此。
“这还得想想?”
媒人看来不大高兴。
商全叹息,“你要说别的人家,自己女儿这般大了,只要有男人愿娶,哪怕是残疾也愿意嫁。
为啥?不就是怕女儿在家里越发大了,让人笑话?
可老夫想啊!她再大也是老夫的女儿。
当年一小坨肉,老夫抱着心慌,就怕捏疼了她,又怕她骨头经不住……
哎!就这么一个小坨坨,如今大了,老夫也舍不得……舍不得委屈她!”
门外,商娥泪流满面。
媒人也跟着叹息,“你商公是个慈祥的,可你也得想想不是,说句不该的,你商公迟早得去,两腿一蹬,以后女儿咋办?”
“有她阿弟呢!”
“哎!商公哟!这男人有了娘子,那眼中就只有自己家的事。
到了那时候,你那女儿就成了外人,加之身边无人,那孤苦……啧啧!只是想想就让人不落忍!”
商全眉心处蹦跳,“你说那人在州廨做事,还什么大本事,可那么大的本事,为何不成亲?”
媒人说道:“那人实诚,一心想着公事。哎!商公你可是担心他……无能?”
商娥不知晓这是何意,但见仆役面色古怪,就知晓不是好话。
“嗯!”
“放心!”媒人笑的和偷鸡的黄鼠狼般的得意,“好着呢!”
“你能担保?”
“担保!”媒人拍着不平坦的胸脯,“若是无能,你商公可带着人来砸了我家!”
“咦!”商全有些心动了,“可有住所?”
“有,不过正在准备。”
“这般好的女婿,多大了?”
“四十有一。”
商全:“……”
他楞了好一会儿,“四十一了?”
接着怒道:“我女儿才二十七!”
这大了十四岁呢!
商全怒了!
媒人叹道:“年岁要紧不?要紧!可什么更要紧?人!这人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