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不能成全你!”
沙场,终究不是文人骚客的发骚地。
这里,是铁与血的炼狱!
战争,是国家与民族意志的碰撞!
韩纪渐渐平静了下来,“老夫想起了史书中的一位帝王,御驾亲征时,身边带着一群御用文人,一路吟诗作赋,其乐融融。
大战起,帝王在中军与这群人吟诗作赋,好不快活,大有视敌军为粪土的从容。
可将士们看着这样的帝王,军心士气齐齐消散,最终大败……
帝王被俘,那群御用文人沦为奴隶,后来变成了敌国帝王的赞美者。据说,每日要作诗十首来赞美敌国帝王,方能有饭吃。”
前方,唐军顽强的把突入的敌军击退,战线再度平衡。
箭失在空中飞舞,弩枪不时来一波齐射,令敌军胆战心惊。
后续的弩阵,也不时给敌军一下。
“让重骑上吧!”
使者说道。
“再等等。”
赫连荣摇头,“你看杨狗的中军,依旧不乱。这说明,他依旧信心十足。”
使者说道:“怕不是外强中干。”
这人,功利心太强了……赫连荣说道:“老夫从不觉着杨狗外强中干,相反,老夫还在担心他手中可还握有反击的手段。”
萧曼延也告戒道:“任何小觑杨狗的人,最终都没好结果。三大部便是如此。
当年能与潭州讨价还价的三大部,如今何在?都倒在了杨狗的马蹄之下。
那些可汗,要么被杨狗弄死,要么,都跪在他的身前,舔着他的靴子,口称主人……都成了他的狗!”
使者笑道:“此战太过惨烈,让我有些急切了。”
双方反复冲杀,战线上,血流成河。
“赫连荣手中还有什么?”
南贺在看着对面。
这一场大战到目前为之,他觉得陈州军不会输。
后续,双方比拼的是韧性。任何一方意志力稍微差一些,那么,天平就会朝着对面倾斜。
“敌军突破了。”
有人高呼。
南贺不动如山!
一个校尉带着预备队冲了上去。
用躯体,用血肉,把突入的敌军赶了出去。
校尉的尸骸被抬了回来。
南贺看着,低头。
再抬头,眼中的伤感消散。
那些预备队的将士们,在轻轻捶打着胸甲。
些许哀伤的气息,渐渐被战意覆盖。
“沙场,便是赴死之地,没有这个觉悟,最好别从军。”杨玄同样轻轻拍了一下甲衣。
韩纪苦笑,“这也是为将者必须要视死伤为无物的缘故吗?”
“不,是压制!”
“压制?”
“伤感有,但必须压制住。否则,在伤感的情绪下,你做出的每个决断都有可能出错!”
“原来,为将者的铁石心肠,是压制出来的!”
周新看了姐夫一眼,低声对祖父说道:“阿翁,姐夫,不易!”
“是啊!”周勤感慨道:“他从一个乡野少年,一路成为领军大将,中间经过了多少磨难,才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是不易!可,也是幸运!德昌,你可明白这个意思?”
周新点头,“要想有所成,就得经受磨砺。那等安坐家中,按部就班等着承袭父祖遗泽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不是一辈子没出息,而是,这一生,虚度了!”
周勤的眼中多了一抹伤感。
他便是虚度了半生。
当年,武皇在的时候,他和武皇密议,准备在一家五姓内部来一场变革。
但很遗憾,事情泄露了。
杨松成等人逼迫周氏给个交代。
能有什么交代呢?
自尽是不可能自尽的!
周勤隐退,还稚嫩的周遵接掌周氏。
当初许多人都不看好周遵,但周氏这些年稳扎稳打,虽说扩张不多,基业却越发的稳固了。
经过磨砺的周遵,让周勤再无后顾之忧,这才能带着孙儿出行。
渐渐的,双方的战线犬牙交错。
在有的地段,唐军反扑冲进了敌军中。在有的地段,敌军突入,哪怕是死伤惨重,依旧不肯后退。
预备队就像是蝼蚁,被双方将领不断投入进去,填补那个血肉磨坊的每一寸空隙。
“使君!”
萧曼延说道:“差不多了。”
赫连荣笑道:“杨玄大概以为老夫技止此耳,他想比的是韧性,老夫深信大辽勇士的韧性天下无双。可他却小觑了大辽的底蕴。重骑!”
后方,一千军士披甲。
人披甲,战马也是如此。
而且战马的眼前竟然有罩子,此刻翻上去,视线无阻。当需要时,就能翻下来,战马只能看到眼前的一段距离。
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会冲过去。
一个重骑就有两个军士来伺候。
沉重的甲衣披上,上马时,显得格外艰难。
必须有人推一把。
赫连荣微笑:“这个惊喜希望杨狗能喜欢!”
对面,瞭望哨喊道:“发现重骑!一千!”
“重骑……”南贺一怔,“潭州并无重骑!”
瞬息他就明白了。
上次被击败后,一直没发现宁兴调兵遣将,为潭州补充兵员。
原来不是没补充。
宁兴悄然送来了一千重骑,就是想给陈州军一个惊喜。
意不意外!
惊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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