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
王府唱堂会,当日等于是给孩子们放了一天假,朱三早早就换上自己的新衣服,精心打扮。
跟平时要以男装、中性服装示人不同,当天她可以穿漂亮的女孩衣服,并且可以做一些小修饰,把平时不能穿戴的东西都套在头上,身上,然后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单独为女眷看戏而准备的阁楼。
“孩儿参见母妃……”
朱三喜盈盈去给兴王正妃蒋氏行礼。
蒋氏此时三十岁上下,慈眉善目,雍容华贵,坐在那儿跟个活菩萨似的,她身侧坐着的乃是朱三和朱四的乳母——陆松的妻子范氏,两人身后侍立着两名俊俏丫鬟,前面地毯上趴着一个刚满三岁连话都说不太利索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朱三,眼前一亮,摇摇晃晃站起,上前拉住姐姐,小脸上带着羡慕,一双小手在姐姐的漂亮衣服上乱摸。
“小丫,别把我的衣服摸脏了,我可就这一身好衣服呢。”朱三嘟着嘴,眼睛冒火,差点儿就要把妹妹推开。
王府虽然节俭,但还不至于刻薄内院女眷用度。
只是因为平时朱三基本是穿男装,王府没给她准备那么多女孩衣服,所以她才对身上这一套女装极为珍重,她已经厌倦每天都要扮演别人的生活,想回归正常。
蒋氏道:“没个姐姐样,以为你学问精进了就能知书达理,跟妹妹置什么气?小丫,过来。”
小女孩赶紧跑到母亲身边寻求庇护。
此时外面传来敲锣声,朱三赶紧凑到阁楼窗口位置,透过帘子往外看。
范氏抿嘴一笑:“世子,不用着急,开戏还要好一会儿呢。”
朱三回过头,面色稍有不满:“今天没外人,我不当世子行不行?别人都当我是男孩子,可我不想当男孩子。”
范氏笑了笑没吱声。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些许声响,朱三转过头,从窗口看过去,看不到隔壁的情况,但她知道自己父亲的侧妃王氏在里面,作为王府的小郡主,她明白王府内院格局,在母亲面前有关父亲侧妃的事能不说尽量不要触及。
楼梯口又有脚步声传来,却是朱四在陆松护卫下到来,朱四上楼,而陆松则带人把阁楼团团围住,以免有人来打扰。
“怎么这么晚才来?”
朱三走过去,用喝斥的口吻道。
朱四打了个哈欠,捂嘴道:“知道今天要看戏,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来得很晚吗?我路过戏台时,没看到上面有人唱戏啊。”
跟姐姐打了招呼后,他才过去向蒋氏行礼。
蒋氏用期许的目光望着儿子,这个儿子不但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兴王府未来的希望,毕竟自己丈夫子嗣不是很兴盛,到现在尚在成长的孩子,也不过就朱三、朱四和小妹而已。
“三姐,今天唱什么戏?”
朱四开始跟姐姐探讨堂会的事。
朱三神秘兮兮道:“先前我留意过戏牌,说今天唱《白蛇传》,就是一条青蛇和一条白蛇的故事……早知道的话让朱浩提前给我们讲讲,不然都不知道戏台上唱的是什么。”
朱四回头看着母亲和范氏,问道:“母妃,您知道《白蛇传》吗?”
蒋氏微笑着摇头。
范氏提醒:“听说最近长寿本地,都在谈论这出戏,先前西边的戏台上就唱过,好似根据一个南戏本子改的,现在城里达官显贵都抢着听。”
朱三好奇问道:“我们不才是最显贵那个吗?”
范氏不知该怎么跟朱三解释。
突然朱四指着楼下的位置道:“看,朱浩和京泓来了,要不要叫他们上来一起……姐,你别掐我啊,我开玩笑的。”
王府开戏,戏班子是朱浩找来的,两个孩子被特许进到王府内院看戏,不过他们时刻被王府仪卫司的护卫盯着,连去茅房都不行,二人此时正在戏台前的天井四处转悠。
蒋氏好奇地走过去,凑到窗口往下面看,待认清人后,笑着问道:“京泓是本地知县家的公子?”
朱三瘪瘪嘴,略带不屑:“什么知县家公子,小京子根本就是个二货,傻乎乎的,看他跟在朱浩身边……也是一脸呆样。”
蒋氏又打量朱浩一番,侧头看向儿子:“就是朱浩舍命从火场里救你出来的?”
朱四笑着点点头:“是啊,母妃,我跟朱浩关系可好了,他带我玩,这次的戏听说就是他编写的,你不知道,他可厉害了。”
……
……
蒋氏对于孩子的交友情况并不是很关心,在她看来,朱浩和京泓不过是进兴王府来当伴读,跟自己孩子的地位没法比,只要不是来害儿子的便可。
可对朱三和朱四来说,没那么多门第偏见,更多的是在意平时相处关系如何。
朱浩身上新奇的东西太多,从吃的到玩的,都让他们向往,哪怕平时跟朱浩偶尔闹一点不愉快,但还是保持了纯洁的友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越来越深。
“快看,戏班的人要上台了。”
朱三一直站在窗口观察,半晌后指着戏台方向道。
阁楼侧面便是临时搭建的戏台后台,虽然有帘子挡着换衣服的地方,可还是能在戏子上台前就看到他们的准备工作。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
因为是唱堂会,台下的场地比较宽阔,王府中人逐渐聚集,不过大多数只能在楼下,连王府典吏、侍卫、工匠、下人,只要并非当值的,都可以来听戏。
只是朱祐杬迟迟没有现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