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浩安排下,朱四走出京城的宅院。
为了保证其安全,骆安将所有带到京师的王府仪卫司侍卫都带了出去,明里三十人,暗地里还有二十人,加上朱浩临时雇请的看家护院,摆出的阵仗足有七八十号人,如此只要不出城,在京城突然遭遇大规模袭击,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落于下风。
有人想谋害朱四,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么做的成本会不会太高。
毕竟闹起事来,京城乃首善之地,造成大的混乱,事情传扬出去将对大明的名声造成极坏的影响。
朱浩没有时刻守在朱四身边,带着唐寅暗中跟随和观察,将那些用异样眼神望着朱四出行之人,尽收眼底。
……
出行结束,朱四安全回到宅院。
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上恢复监视工作,之前懈怠很长时间,他们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盯梢小兴王的任务,不过因为如今东厂和锦衣卫的双料头目江彬人不在京师,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并不高。
内斗还没分出结果呢。
与此同时,首辅杨廷和宅邸内,兵部尚书王琼特地前来拜访,本要谈及王守仁在江西的境况,不知不觉就提到今日朱四出府之事。
“……兴王世子,未来的兴王,今天带着不少扈从自下塌地出门,到街巷游玩,路途中路过米铺和裁缝铺等处,均入内探查,询问物价,为自己添置衣食之用……不知杨阁老对此可有耳闻?”
王琼明显对兴王世子入京继藩之事非常关注,这在地方藩王中算是一件大事,很多藩主都盯着,想借朱四之事,看看朝廷对于一个未来的藩王有何动作,会不会出现朝廷欺压皇室旁支幼子的情况。
毕竟朱四进京,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丝怪异,让人觉得朝廷另有目的。
杨廷和摇摇头,表示对此全不知情。
相比于王琼的热心,杨廷和即便关心这种事,也不可能时刻派人盯梢,这有损他首辅大臣的尊严,事后自然会有人将朱四的动向一五一十跟他讲明白。
比如说眼下的王琼。
“以在下愚见,兴王世子体察民情,得献王谆谆教诲,乃有其父遗风。”王琼对朱四的评价很高,“在当朝诸多王子中,能像其一样,于市井间流连,知世情冷暖者,少之又少。着实难能可贵。”
杨廷和本就将王琼排挤在自己的小圈子外,对王琼的见地和意见,一直都有所保留。
杨廷和道:“可我也听闻,他到京师后,沉迷逸乐,连课业都不能专心以达,如此怎算得上是一国明主?”
这里所说的“国”,并不是大明,而是安陆地方的“兴国”。
王琼苦笑一下,似感觉这個话题有些突兀,进而重新提到王守仁之事:“伯安在江西,招惹来诸多非议,有人为让陛下顺利南征江赣,提出伯安与宁王暗中交通之构陷言论,若此时杨阁老发声,或能让其安心为朝廷办事。
“否则的话,伯安必将生出离朝之心,以他的能力,镇守一隅,既能守土安民,又可发展民生,实乃拨乱反正,济世安民之良才,将来可将其调到九边,威慑蛮夷……他年岁不大,若就此归隐田园……实在可惜。”
王琼对王守仁非常器重。
眼看王守仁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攻击,说这个平宁王最大功劳者,居然跟宁王暗中来往……这种诬陷简直令人发指,也让明辨是非之人觉得荒唐可笑,可即便如此,那些非议声还是不绝于耳,让人厌烦。
杨廷和微微颔首:“伯安他……的确是受人构陷。但若是因此而萌生退意,那就是不堪大用。区区挫折,如何就能令其颓丧?不过是陛下身边奸邪,想利用此事,让陛下南巡成行……你写信与他,劝说一番便可,何必来找我呢?”
王琼心想,若是我自己就能成功劝说王守仁,让其对朝廷恢复信心,那我还来这儿讨人嫌干嘛?
你当我不知道,我现在早就被你钉在朝中奸邪那一列?
王琼道:“伯安生平最敬重之人,便是杨阁老,您的话,他或能听进去。”
以王琼的想法,非要有杨廷和这样的文臣之首撑腰,才能让王守仁回心转意。
现在王守仁遭遇那么多非议,等于是被人“网暴”,明明立下泼天大功却被人说他是为了掩盖自身罪行,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在朝廷干了。
我累死累活为朝廷办事,好不容易平掉宁王之乱,那可是拿性命拼出来的,结果到现在换来如此结局……
谁爱当官谁当去,我打算离开官场,安心研究学问去了。
但杨廷和的态度异常坚决:“伯安须磨砺之处尚多,德华不必多言,即便伯安离开朝堂,自有地方安身,将来朝中有变,定不会辱没他的功劳。平息舆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交给岁月,若他执意留朝,反而适得其反。”
虽然杨廷和也惜才,但对王守仁心灰意冷这件事,他的意见却是让王守仁先卸职,冷静冷静,随着时间推移,朝廷内外就会发现说王守仁跟宁王勾结这件事无迹可寻,荒唐可笑,等王守仁心态转变过来后,再将他调回朝堂当官便是。
王琼很着急。
虽然杨廷和的意见不是没有道理,但王琼觉得,主要是因为杨廷和恨自己,才导致其对王守仁的遭遇熟视无睹。
“那……”
王琼正要说什么,却被杨廷和伸手打断:“当下要务,乃是令陛下早日回京,兵部要做好西北应急预案,若是鞑靼人来犯,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