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同心梳,一梳到白头。”
“你可以”
“为我挽发吗?”
看着上面有凤羽凰血若隐若现的木梳,季秋将其接过,然后盯着眼前满头青丝直垂腰际,香肩上只披了一层纱衣,脖颈处尚有些许嫣红的女子。
沉吟了下,轻叹一声,也不再追究方才的话,只道:“好。”
然后抬起了袖角,轻轻握着梳子,将那柔顺如瀑般的三千青丝,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的梳着,看上去不仅毫不生涩,竟显得还有了几分熟练的意思。
即使寝殿空寂,但有着这二人独处,竟有一种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好像,二人早已经做了不知多少年的夫妻一样。
将发丝理顺,一络络的盘成发髻。
随后季秋自袖口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钗,将其松松簪起。
看着镜面里倒映出来的玉簪,赵紫琼不禁‘噗嗤’一笑:
“夫君,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品味依然还是这样,就和山里的修士一样古板。”
从季秋手中取出的玉簪,样式古朴,除却大气之外,便是材质不凡。
但要说真有多好看却不见得。
赵紫琼说完,看着季秋双掌有着一刹那的停顿,于是双指交错,打了个响指。
顿时间,一阵宝光于虚空浮现,一枚不过用着普通玉石雕刻的簪子,也随之露出轮廓。
她将其捧起,示意身后的人俯身来看,道:
“你瞅瞅,是不是有一些熟悉?”
顺着她的话语,因为被眼前人取消了感官,于是心情稍有些闷的季秋,定睛一瞅,果然看见了这枚玉簪。
这是他当年见到赵紫琼后,为了哄当时还是小姑娘的她,随手从那一世故去的母亲房中取出,赠与她的。
在东洲,注意她鬓发间所插的玉簪时,季秋就感觉有些熟悉,却没想到,她竟当真保存到了今天。
跟敖景的那个镯子一样。
“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那为什么还要留到今天。”
被暗戳戳取笑了下品味的季秋,本来心情有些闷,但看到这枚玉簪,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摸了摸眼前女子温热的脑袋,装出了一副不快的模样。
“是不好看啊。”
“但,如果是你送的”
将那枚玉簪扶正。
随后,赵紫琼左看右看,又给自己插上了一枝金步摇,理了理鬓角,将饰品佩齐,一袭赤色鎏金裙自季秋手中接过,纱衣一转,顿时如漫天花雨落下,悄然贴于女子的肌肤之间。
这时,赵紫琼转身,望向了眼前的宝镜。
镜中的自己将发鬓挽起,不描眉黛,肤如凝脂,流光玉镯与绯红珠链共同配于皓雪一般的手腕,丹唇一抿,明艳动人。
“那戴在我身上。”
“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看。”
看着比之昨日更加娇艳的面容,女子满意一笑,望向季秋如是道。
然后伸出了手臂,示意男子挽起。
眼见着赵紫琼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季秋将手臂搭上,就想与她一道走出这紫琼宫,去面对整个大燕乃至于天下。
但,在走到了门槛前,他的声音,却又慢慢道了出来,叫女子顿时脚步一停,当下笑容消失,凤眸幽深。
“我知道,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
“但,”
“你想要为我生一个孩子,此后岁月都可以,为何偏偏挑在今日,阴阳交汇?”
“昨夜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很清楚,但到了最后.”
元神道君的元阳,虽会损耗季秋些许修为,但也算不上有多珍贵。
像是赵紫琼这般存在,这种东西除却孕育后代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两尊道君的结合,又哪里那么容易诞生后裔,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季秋之所以答应了赵紫琼的请求,一是因确有情谊,其二.正像是赵紫琼上次与他解释的一样。
三十年的修行,季秋打磨了自身法力,炼化了轮回刀,堪称东荒元神境内已无敌,赵紫琼自然也没有闲着。
早已攀登到了顶点的她,为了开辟她口中所谓的‘斩道’之路,三十年内纵横捭阖,与各方道君博弈,成功将大燕神朝的气数,笼罩在了北洲的每一个角落。
据赵紫琼所言,这已经达到了她能做到的尽头,但仍然不足以走出那一步。
大燕神朝的体量,都在她一人之身。
而赵紫琼若不斩道,那么能够占据整个北洲的大势,便已是到了极限。
不过‘阴世’不一样,那里是破碎古地,是曾经东荒遗落的疆域。
若能够将这些地界囊括于人王印的统御下,依附于北洲,就相当于是在为北洲,为这一方世界升格,恢复以往的修行大世,算是一种另辟蹊跷的取巧之法,也是赵紫琼曾为季秋讲述的方法。
所以按照计划,赵紫琼就准备走这条路。
在大燕原本的三十六方道域,极西的破碎海那里,曾有‘阴世’大门短暂打开过。
经过城隍司三十年的研究,再加上燕灵公张子厚手中那道来自阴世的城隍书构造,由得北洲大燕踏入阴世的稳固通道,就将开启。
而一经打开。
那么来自运朝的气数,来自人王印的威能,就会经由赵紫琼手,渗透阴世。
几万年下来,有关于‘阴世’的传闻零零散散。
相传,那里是遗落的古地,是破碎的东荒,它们其中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