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一同登上城楼的还有不少宫女和侍卫,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番僧和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于阗向来信奉佛教,这个番僧眼中精光内敛,修为高深,很可能是于阗的护国法师,而那白衣女子身高七尺,满头红发,无疑是个外域女子。
待矮胖子坐定,官员和士兵这才跪拜参见,围观百姓也跪倒一些,西域小国比不得华夏大国,礼仪规矩也不似大唐那般森严规整。
“都起来吧。”矮胖子抬了抬手。
待众人起身,矮胖子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那个,好了,开始吧…”长生和大头离开酒肆,径直去往南门。
午时未到,南门外已是人山人海,在城门东侧有一处临时搭建的木台,长九丈宽三丈,离地五尺,木台正中偏北区域摆放着几张桌椅,想必是为审讯官员准备的,在木台中间偏南区域放着一个一抱粗细的木墩,木墩上血迹斑斑,密布刀痕。
此时靠近木台的区域已经站满了人,二人只能自东南方向远观眺望,大头个子矮,便站到了马背上。
大头曾经跟着长生任职御史台,自然知道木台上的木墩是斩首的砧板,眼见于阗一方将砧板都备好了,不由得怒从心起,“操,这他娘的是哪门子公审,都准备行刑了,还公审个屁呀。”
长生面色阴沉,没有接话。
“王爷,咱们的人应该快到了,我过去将他们带过来。”大头看向长生。
“不着急,看看再说。”长生沉声说道。
“这还看啥呀,”大头气怒急喘,“他们明摆着没给济国公留活路。”
长生没有接话。
长生不发话,大头便是满腔怒火也只能强行克制,他之所以如此生气并不只是因为倪家与长生的关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倪家对他也很好,不但他的兵器得自倪家,连他在长安的宅子也是倪家送的,他早年的境遇比长生还要凄惨,很少有谁对他心存善意,故此对于倪家对自己的恩惠,他一直铭记于心,念念不忘。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在三位负责审讯的官员上台时,围聚在木台附近的百姓和过往的商人已经多达数千之众。
等待之时,围观众人都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长生耳目清明,这些人说了什么他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倪倬被抓受审,围观众人有三种不同的看法,一是无所谓,纯粹看热闹,这类人约占五成。
还有一种是支持于阗国杀掉倪倬,持这种态度的人约占围观人数的三成,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些人多是商贾打扮,不问可知都是倪家生意上的对手,他们有这种想法也不难理解,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大部分人在利益受损时都会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还有一些是普通百姓,按理说倪家经商与他们少有交集,他们不应该对倪家如此痛恨,但细听细想之后长生还是发现了端倪,这些普通百姓之所以痛恨倪家并不是与倪家有仇,只是因为倪家太有钱了,而且是个外来户,他们只是单纯的仇富排外。
真正的明眼人少,但还是有,也有很小的一部分人认为倪倬落得这般下场纯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于阗国罗织罪名,陷害倪倬只是为了抄家求财。
三位负责审问的官员登台的同时,大队士兵也手持矛戈自南门入场,几十名士兵登台警戒四方,剩下的几百人自台下维持秩序。
官员落座之后,窃窃私语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等了片刻,一辆囚车自南门驶出,囚笼打开,倪倬披枷带锁的自囚车里走了下来。
见到倪倬,大头立刻转头看向长生,眼见长生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便只能强行克制,继续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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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囚车自南门驶出的瞬间,长生就看到了倪倬,倪倬虽然披枷带锁,却是衣衫齐整,身上也没有外伤,由此可见于阗国虽然拿了倪倬,却并未动刑。
于阗国之所以没对倪倬用刑,也并不是他们有多仁慈,而是他们知道人言可畏,担心公审之时倪倬遍体鳞伤,世人会怀疑他们屈打成招。
倪倬虽然戴了枷锁,却是面色如常,神态从容,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迈步走上了木台。
“王爷,要不要设法通知济国公,让他知道咱们来了?”大头俯身问道。
长生摇了摇头,“情况不明,不要轻举妄动。”
听得长生言语,大头改立为坐,实则他就算站在马背上,倪倬也看不到他,因为他实在是太矮了,而围观的那些胡人大多身形高大。
“王爷,您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大头低声开口。
“什么圈套?”长生随口反问。
大头说道,“济国公和宋财等人都有灵气修为,他们之所以束手就缚,很可能是于阗一方有厉害的高手,而且他们还故意留出时间,会不会是埋伏了高手,等您过来?”
大头言罢,长生摆手摇头,“你想多了,于阗没有杀我的动机。济国公没有率众反抗也是明智之举,你可曾想过,如果他们杀出重围,于阗国就可以说他们是畏罪潜逃。而且眼下大唐还急需米粮,他们如果逃出于阗国,也就无法再为大唐筹粮赈灾了。”
“有道理,”大头说道,“不过他们应该咱们会来,很可能已经做好了对付咱们的准备。”
“的确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