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大人这是何意啊?”太子眯了眯眼睛,眼神看起来有点儿危险。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问问。”我看到站在太子后面的楚封对着我猛使眼色,就先忽悠了过去。
既然有心要跟太子和丞相这样的大势力作对,当然不能单枪匹马地站出来,像个撞风车的唐吉坷德那样傻乎乎地孤军作战,之前作为“咬死太子联盟”的总盟主宁王杨珏大大已经为我等腿毛们指明了方向,指出就算太子显而易见地就是真凶,也不要明着得罪他,反而要假装我会原谅他,而且是可以被他收买的,在有把握一击必杀之前,尽量让他麻痹大意。
“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了,仙师不会再错怪本王了吧。”杨承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说。
“这个么……”我低头沉吟片刻。
“仙师大人还想要如何?”杨承语气中略有点儿不耐烦了。
“哪里的话,太子殿下帮我除去了凶手,出掉了我心头的一股恶气,在下十分感激。”我忧郁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在下差点被人毒害,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又失去了平素最亲近的婢女,府里不少人还在治疗中,每天的医药费也不是小数目……现在凶手已死,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都不知道还能向谁索赔了,一想到这个,我的心情就十分地忧伤……”
杨承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虽然此事并非本王授意,却是因本王而起,本王理应代为赔偿,仙师大人得了赔偿之后,是否就可以原谅本王的疏忽?”
“这就要看赔偿的诚意了。”我说,“五千两基本原谅,一万两大部分原谅,一万五千两彻底原谅。”
这狮子大开口的明码标价把杨承吓了一跳,在大陈可不止是宁王府紧巴巴,太子府也同样,甚至连国库都得量入而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笔钱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
鉴于我各种卖法宝卖符得来的“财迷”名声,杨承应该能够相信我是一个完全可以拿钱摆平的人,他要是愿意出这笔钱,我麻痹他的同时还可以敲诈他一笔,何乐而不为?要是不愿意,那更好,劳资正好有理由继续跟他没完,不用对着这张讨厌的胖脸赔笑。
杨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略一沉吟,就说:“如此也好,本王先行告辞,改日凑齐了赔偿,再来和仙师大人好好叙一叙旧。”
“不胜荣幸,随时欢迎。”我开心地把他送出了大门外。
我觉得我虚与委蛇的功力可提高了不少,就在一年前我还是个直肠子,对人的喜欢或者厌恶都会表现得很明显,而现在,即使心里对杨承很讨厌很不耐烦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我还是可以继续伪装着客客气气,就跟戴了一个微笑的假面具一样。
不过杨承前脚刚走,我屏退了左右就开始吐槽他:“太子难道是个笨蛋么,这么奇葩的借口也想得出来,想要蒙骗我也不编个像样一点的谎,真为他和他整个智囊团的智商捉急!”
楚封冷冷一笑:“他本就没指望你能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就是编出再完美的理由来,都不可能洗脱嫌疑,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奇怪了:“如果不是为了洗脱嫌疑,那他来找我干什么?”
“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罢了。”楚封说,“不同身份的人思考的方式亦不相同,这就是一贯高高在上的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太子明知你不会相信他是无辜的,只是觉得,他既然都登门道歉了,也杀了一个干活的给你交代,就已经给够你面子了,你识相的就不应该继续追究。”
我于是明白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公主病的古代变异版王子病么。
王子病和公主病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论他做了什么缺德冒烟还是丧心病狂的事情,小到盗用个图,大到毒死个人,只要道个歉,就觉得自己反占了道德的高地,我理应马上原谅他并夸赞他知错能改深明大义,但凡我还有一点点不满,就是我得理不饶人我小气我不对我该死。
最典型例句莫过于——“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
杨承作为皇帝的儿子是绝对有犯王子病的理由的,更何况他心里知道,他只是个背黑锅的,幕后凶手其实是丞相,于是就更加坚定了那种理直气壮的心态。
说到底,不是人家不聪明想不出更加完善的谎言,而是人家觉得根本连完善一下那个谎言都没有必要。
所以说,我还是被轻视了啊……
“你默不作声地,在想些什么呢?”在我不知觉间,楚封将他的大掌覆在我的手上,“你现在很多事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哪有的事,你想多了。”我心虚地抽回手说,“我是在想,我这人总是容易自大和轻视别人,你以后看到了就多提醒我些。”
“哦?为什么这样说。”楚封微笑地看着我问。
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温柔、赞赏和鼓励,心里不由得一暖,于是剖析道:“就像我刚才以为太子是个笨蛋,其实人家只是不屑于跟我动那个脑筋。在之前,我也以为丞相是个笨蛋,居然用对我下毒这么老套又直接的阴谋,作为一个古代老狐狸,怎么的也应该想得出一个完美犯罪现场才对得起他太子党头号智囊的身份。”
“那现在呢,你看出些什么?”楚封顺着我的话问。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根本没有资格鄙视他,毕竟之前我的确对他毫无防备,要不是靠着法宝,我已经被毒死了,同样,如果不是有隐身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