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死人总是比活人更潇洒!”季榣琛淡淡道,她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抬头撞见顾安廷复杂的眼神,“顾大人还有事吗?”
没事就请吧!
还是这样的冷淡,顾安廷深感挫败,却也无可奈何,只道:“大理寺新抓了两个南离的暗探,从他们身上搜出些毒药,我已经让下属送来了,榣琛查验的时候小心些!陛下那里,也不用太过着急……”反正一时半刻死不了就成!
东御帝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早年保养确实不错!若不是近些年放纵了些,想来身子骨不会比自家老爷子差劲!
季榣琛眸光一亮,这倒是不错!她开口道:“多谢!”这位顾公子虽然颇有些烦扰,却还是能得不少收获的!她如今的确是需要那些来自南离的药物,为防哪些蛰伏在暗地里的毒蛇进攻,须得提前布防!
当年的旧事她虽不曾摸得一清二楚,但是大体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天医谷虽被焚毁,然而有些东西,还是留了下来……
纵然季朝颜资质上佳,于医术上颇有一番与众不同的见地,但是天医谷百年传承亦是稀世奇珍!季榣琛困于筋骨,她这一生哪怕是倾尽所有,顶多也就是混成一个一流高手,还是垫底的那一种!武道登峰造极已然太难,况且还有一个回荒城要养,虽说大部分都不是什么精明能干的,但是胜在乖巧懂事,多年强权镇压下来也是指哪儿打哪儿,新生一代尚且得用,但仍需历练一二。
季榣琛家大业大,纵使是她想要远走天下,如今三国错综复杂的局势也不允许!回荒城已经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她非冷血无情之人,也不愿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季朝颜是她的母亲,临终遗愿,枉死医者,无辜军民!这些已经在她耳边回响了十年的哀鸣,让她不能撒手不管!
即便,即便这条路的尽头,站着那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纵然心神起伏,但是面上却还是不显,季榣琛已经习惯了冷脸,她也曾浅笑嫣嫣,小心奉承,虚与委蛇,只是奈何此路已断!她想要活下去,便在没有心思做这些表面功夫了!等到她站的足够高,便也没有再更改的必要了……
顾安廷无奈,他不明白他的姑娘究竟都经历了什么,十年蹉跎,他原以为她会过得很好!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以为罢了……
他只道:“明日宫宴,我会来接你。”这皇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季榣琛横空出世,虽然顶着个“皇子”的身份,但大多数人还是看不上她的身份!
季榣琛颔首,明日的热闹大着呢!她自是要去看一看的!老皇帝养了这许多时日,想来是能承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吧?就是不知道,他究竟会偏向哪一方……
顾安廷走后没多久,梳着双丫髻的绿衣婢女捧着一壶清茶进了门,小心地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送至季榣琛手边。她低垂的眉眼染上了怅然踌躇,几欲张口,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做这般样子!”季榣琛淡淡道。
落月闻言更是蹙紧了一双细眉,她挣扎了许久才小心的开口道:“公子,明日,明日便要开宴了!我,属下只是觉得,那姑娘,未免太可怜了些……”本就是一个芊芊弱女子,如今还要卷进朝堂风云,博弈之间失了清白生母,如今还要……
“公子,您难道不能……”不能救一救那苦命的姑娘吗?
季榣琛转头对上了一双满载着期盼的杏目,出口的话确然姿容秀丽的姑娘如坠冰窟:“不能!”
“砰!!!”落月双膝一软,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公子恕罪,属下没有别的意思!落月自知不该质疑公子的决定,还请责罚!”她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觉得从身到心,整个人都凉透了!
她实疯了吗?怎么敢出口质问城主!对季榣琛的恐惧早已经根植在她的骨血之中,当年这位是用何等血腥手段镇压回荒叛乱!不过才一两年的光景,便能忘了吗?
季榣琛收回视线,“你跟在他身边久了,心思也乱了!怎么,是他让你来试探我的?”落月已经撒出去太久,一个年轻的女子,总是不免为外界所诱惑!
落月再叩首行了一个大礼,她整个人匍匐再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公子,落月不敢!属下对回荒,对城主乃是一心一意,绝不会心生不轨叛乱之心!还请大统领明察!”她承认自己是心动了,可那也只是一点点!相较于回荒城,那个男人虽好,却也终归不是个可靠的……
季榣琛端起茶碗,漫不经心地道:“你是在可怜她,还是可怜自己?这天下只有那一个女子可怜?旁人便都是无坚不摧了?落月,别忘了你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人!动心可以,但是别真的将自己给丢了!上一个灭族的教训还摆在你眼前,怎么,想着你的以后,还是你的子女以后,也过如我一般的日子?”
男人吸引女人,女人青睐公子!这是不可磨灭的天性,至少如果不是顾安廷那张脸确实很耐看,季榣琛不会容忍他在自己眼前晃荡那么久!但是,凡事都该有个度!
落月的身体瑟瑟发抖,她知道公子话中的意思,想到那个男人的抱负,他的壮志雄心,一颗赤忱滚烫的心顿时凉透了!
可是凉透了是一回事,放下,便又是另一桩事……
“公子,落月生在回荒,长在回荒!是您与老主子给了属下今日,落月不敢忘!属下可以对天起誓,今生今世,绝不做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