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恩太监只听得心惊胆战,当即便站起身立在季榣琛身后垂首道:“皇后娘娘息怒,这是为陛下请回来的神医,且妙手无双,陛下的病已经和缓了许多。不信您去瞧上一瞧,面色已经是大好了!这一众太医都在外头候着呢,也都接连把过脉说是已经稳住了病情!这接下来的事,还是得由陛下做主……”说着他便看向那头躺在龙榻上皱着眉的东御帝,显然是被高声吵嚷的不耐了!
见自家主子朝这边伸出手,铭恩便赶忙过去轻扶起身子让他靠在几个堆叠起来的软枕上。而季榣琛却是不管这些的,她手指划过一排银针,便取下腰间一个小竹筒,拧开盖子便是一股浓郁的散发着腥臭的药味儿。
皇后的脸色眼见的黑了,她一脸嫌弃地收回那只眼见着要戳到季榣琛脸上的手,连连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才止了步子。“陛~下!”她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语调凄然地唤了这一声。
当即便让季榣琛打了一个哆嗦,手中捻着的针险些没抓住!
这还真是……
一把年纪了,早不是天真无邪满脑子绵绵情爱的小姑娘了!
至于用这么娇气哀怨的语气吗?
季榣琛不懂,她八岁以前见过的女人皆是稳妥持重的大家风范,从西陵贵妃至公门夫人,绝不会在她一个小辈面前做出这幅哀怨凄婉的样子!至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就更加不会显露在她眼前!
八岁以后一直跟那个摸不清深浅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她对自己一贯是冷淡的,最多不过是功课不能完成后的鞭笞责骂!旁的情绪再是很少的,只不过偶尔会同自己说一说她的男人……
当然了,不懂不代表需要去懂,她压下眸中迷惑,继续将一根根银针浸入药液之中。
那头皇后已经是对着东御帝开哭了,那一双早失了岁月神彩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不顾一身锦衣华服跪倒在地,声音凄惶无助:“陛下!臣妾对您一片真心,恨不能生替您受了这番罪过!臣妾的真心,您是知道的啊!”那双通红的眼止不住泪水往下淌,弄花了原本精致华贵的妆容!
东御帝正皱眉想要呵斥,却又听皇后哀声道:“臣妾知道您病着,也知您有自己的考量,便是要臣妾做什么,臣妾也应下了!陛下,臣妾是真的恨不能生撕了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可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又怎能做让您不悦的事呢?知道您身子一直不好,臣妾是时刻跪在佛前祈愿您能安康!太子稳重可到底年幼资历尚浅,三儿又是个不识好歹的狗性子!下面那群孩子仍未长成,咱们一大家子可不都得仰仗陛下啊!”说着便“呜呜”地哭出声来。
这时便有身边的嬷嬷小声劝到:“娘娘您可别哭了,这当心伤了眼!回去又要让殿下们担心了……”又扑倒跪伏在东御帝床前哀求道:“陛下容秉,我们娘娘已经在佛前跪了整整三个日夜了!水米未进诚心为您祷告祈福!这便是听闻您这边来了个揭了皇榜的却又持金牌的小大夫这才着急忙慌地赶来!娘娘面容憔悴,又怕您瞧着不高兴,奴婢们是恨不能上了一盒的脂粉,又选了鲜亮颜色的衣裳首饰才撑得起来。皇后娘娘本就是想着来看上陛下一眼,可是一进门便听得那小公子的恶言,娘娘可不就气着了吗……”这声声泣血,倒是个护主子的忠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