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与屏风隔着,时音辞第一眼并未见到人,倒是被里间浓郁的热气牢牢包裹住,十分的暖和。
时音辞来北溯一个月零两天,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暖和的温度。
果然做皇帝就是不一样,烧炭火和不要钱一样。
收拾好胡思乱想的心绪,时音辞端着手中茶盏,按照下这些日子所学的规矩,踮着脚尖静寂无声的绕过屏风,往里走去。
绕过屏风,一眼便见正中稍后的地方置着张长长的桌案,桌案后坐着一人,正是温与时。
温与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席地坐在桌案后,背倚着身后小榻,曲起一条膝盖支着右手肘,俊眸微垂的盯着手里的书卷,眉目轻拧着,一直没有抬头。
自一个月前太医院不欢而散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温与时。
下了朝的温与时并未穿龙袍,满身的贵气里多了几分随性,却依旧让时音辞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倾压感。
到底不是当初的慎独哥哥了。
时音辞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鹅黄色宫装,温与时不复当初,那她呢?如今的谨慎内敛,还是当年的那个时音辞吗?
一道翻书页的细微声音传到耳边,蓦地将发怔的时音辞惊醒,她乖顺的屈膝跪在桌案前,将托盘上的茶盏取出,轻轻放在桌案上,然后拿着托盘缓缓起身。
温与时专心看着手里的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散的扬了下左手,示意人可以退下了。
动作的含义常在温与时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但时音辞显然是不知道的。
银尚仪教时音辞上茶,却并未教她温与时的习性,也未教她上茶后要怎样。
现下温与时也没发话,时音辞在心底默念着银尚仪教她的宫规,不敢擅自离开,只退了一小步,屏息静气的垂首站在一旁。
温与时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并未注意身边动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时音辞有些站不住了,她早上未来得及用膳,站久了眼前发昏,脚也疼,还出了一身的热汗,衣裳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怪不得温与时穿那么薄,这里太暖和了。
轻轻摇了摇头,时音辞逼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要胡思乱想,却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温与时。
——这是不合规矩体统的,但是,反正温与时这会也看不到。
时音辞偷偷打量。
她几乎与温与时一起长大,自幼便在一起玩耍,对这张旁人赞不绝口的俊容早已习以为常,如今不知为何,再看温与时那张沉静的侧颜,她心跳止不住漏跳了半拍儿。
或许是因为温与时变了。
他不再是当初肆意张扬的少年将军,他的气势收了许多,变得更加内敛沉稳。
毕竟是一国之君了,肩负着国家的未来,要为他的万千子民负责。
温与时看了半天书,有些口渴,便放下手中书卷去拿桌案上的茶,入手有些凉了,温与时蹙了下眉头,抬头正要唤人,余光里忽的瞥见屋里有人。
谁这么大胆,敢在西暖阁里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