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在下雨,他进来时,裹挟着一阵湿意,躬身道,“陛下找我?”
“肖不欺,”温与时转身,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说什么时候,会用到mí_yào?”
“méng_hàn_yào……”肖不欺迟疑道,“……想要一个人暂时丧失意识时用到?”
温与时很快问道,“那什么时候,会想别人丧失意识?”
肖不欺不确定道,“想要控制那人的时候吧……陛下您的意思是?”
“你一直在宫里,锦衣卫眼线遍布每个角落,可有异常?”
“……不曾见到,”肖不欺沉声道,“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臣这就让人去查。”
“有人往椒房殿下药,”温与时深深看过去,“查,太医院,御膳房,司膳司里那些凡事与椒房殿有过接触的宫人全部拿下,一个一个审。”
“陛下的意思是相关人员……全部下狱盘查?”
“一个不漏,”温与时应了一声,他看着廊外连绵不断的雨,静默了一瞬,补充道,“还有椒房殿从里到外的宫人,负责那边的暗卫,查清之前,全部换掉吧。”
“……陛下,”肖不欺神色凝重道,“如此会不会牵连太广了……尤其娘娘身边那两个丫鬟,一个毫无背景城府,一个还是陛下亲手提拔的,若是……”
进了诏狱,哪有不刑讯的,宫里那些群细皮嫩肉的,三两下下去,一个个怕是得横着出来了。
“什么时候锦衣卫也会心慈手软了?”温与时道,“你若是看上了便领回家去,也不用在这儿怜香惜玉了。”
“……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实在牵扯太多人,诏狱不是普通地方,此举难免会遭人诟病,请陛下三思慎行。”
“三思?你觉得我不清醒吗,”温与时顿了顿,才道,“肖不欺,我再没有比此时更清醒了。若连她都护不住,那我坐在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意思?”
三年多前,他护不住家里人,如今他只剩这一个家人了。
长廊下一片静默,只有磅礴的雨声冲刷着无边的天寂。
肖不欺身形站的笔直。
他还记得当年他奉命带人从流放路上把人救下,也是这么大的雨,当年的少年身戴重重枷锁,浑身血肉模糊只剩半口气在,仍出言让他留送押的狱卒一命,不愿牵连无辜。
温润,善良。
这是他对当年温与时的第一印象。
毕竟是从小就上过战场的少年将军,不能说手上没沾过血,但看起来绝对和狠沾不上边。见多了前任君主的暴戾无道,更让他觉得如此真是难得的存在。
可如今实权在握,当年的少年好像真的变了。
肖不欺躬身,应了,“臣这就去办。”
温与时没再说话,转过身,步入雨帘,径直往西暖阁去。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身上的锦袍,深色的水渍一下子浸满了全身。
肖不欺快走了两步,将收在墙角的伞抛过去:“陛下……”
温与时头也不回的接住,微顿了下脚步,“肖不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