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欢到山脚下便瞧见花影和月影候在一辆马车旁边。
“小姐!”
“嗯,走吧。”
苏韫欢倚在马车内的软塌上,车内布置得精致舒适,小香炉里点着混着药材的安神香,清淡的药香味袅袅升起。
她确实自幼体弱,所以父亲便将她送到了逍遥山,如今虽将养得差不多了,即便她习武强体,比起寻常人身子还是弱上两三分,加上帝京实在不是个讨喜的地方,这些年她便一直在外,只每年会回去待上一段时间陪陪父亲。
及笄么……苏韫欢闭目思索,怕是因为婚约一事吧。
安平王乃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弟弟,皆是先皇太后所出,正宫嫡子,先皇也颇为看重这个弟弟。
在她出生之后,当即给她和当时年仅三岁的安平王世子赐了婚,听闻先皇当时笑言:“苏相之女,日后定当是蕙质兰心,不输其母,子渊相貌生得这般好,当是云曦之女才可为配啊。”
丝毫不避讳苏相是当朝重臣,适不适合与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结为姻亲……
所以可以说,她从出生起就和安平王世子萧子渊绑在一起了。
萧子渊其人,她两年前曾派人查过,可得却实在太少。
安平王府手握宸国一半兵力,实在很难想象先皇对同为正宫嫡子的胞弟竟如此不猜忌。
说起来先皇也算得上是一个爱民的好皇帝,生在皇家却难得有一颗慈悲心,太平之年还好,在这天下尚且有些动荡之时只能是与己不利的尖刀。
甚至曾经和他争夺过皇权的兄弟也不下杀手,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总归都还活着。
也所幸安平王也极看重这个哥哥,忠心辅佐从未生过半分夺权的心思。
十三年前,宸国与大凉边界一战极为惨烈,纵宸国取胜,安平王却战死沙场,三十万大军只归不到半数。
悲痛的安平王妃带着年仅五岁的萧子渊奔赴边界战场,却在徐州城外遭大量不明人士围剿,随行的五千御林军无一生还。
安平王妃为护萧子渊而亡,而萧子渊虽在暗卫的掩护下活了下来,却重伤毁容,曾经帝京的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一昔之间受到无数惋惜与奚落。
后来先皇将萧子渊接进宫亲自教养,听说因受伤极重导致身子极弱,在宫中受先皇佑护深居简出。
五年后萧子渊十岁,自请离宫回安平王府静养,自此闭府不出八年,再也探不到任何消息。
苏韫欢觉得萧子渊应不似传闻中的模样。
安平王乃一代名将,受宸国上下将领尊崇,先皇虽仁慈却也是一位有经才伟略的皇帝,受如此教养而出的萧子渊绝不可能会自轻自贱。
……
马车行了三日方至帝京,将马车停在一处小别院三人便在当晚使轻功进了相府长欢阁。
刚落在院中便有数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围了上来,正准备出手时看清是她齐齐一愣:“参见小姐!”
“下去吧。”
“是!”
苏韫欢随即转头对花影和月影说道:“你们先去收拾一番,我去见见父亲。”
“是,小姐。”
……
苏韫欢缓缓地往书房走去,路上倒未遇到几个下人,母亲过世后府中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主子,她常年不在府中,父亲又喜清净,所以除却她的长欢阁被暗卫围得严实,便只有守护的府卫了,府内着实没几个下人。
扣,扣,扣……
“进。”
苏韫欢推开门放轻脚步走进去,见苏迟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公文。
“父亲!”微微抬高声音,惊得苏迟一笔拖出一条直线……
“你啊……”苏迟看着几个月未见的女儿眼角都笑出了深深的褶子,放下毛笔:“刚刚回来?”
“嗯。”
“怎么不好好休息一番?”
“父亲都不想我吗?”苏韫欢含着真切的笑意说道,表情未见有撒娇之态,可却能感受到她在父亲面前有难得的小女儿姿态。
她是一个性子清冷的人,不是冷漠,而是对一切都视如寻常的平静,万物可入眼,却无一特别。
“呵呵,都会打趣为父了。”
“熙熙啊”,苏迟唤着她的小名:“你当知道为何喊你回京。”
“除却及笄,应当是婚约一事吧。”
“是啊”,苏迟叹了口气:“先皇把你母亲当妹妹看待,所以也看重你几分,刚出生便把你许给了安平王世子。”
“当时赐婚太突然,加上你母亲与安平王妃也是手帕交,安平王世子更是年幼便显得分外出众,这婚约也就暂且应下了。”
“为父当时想着以我和先帝还有安平王府的关系,即便你日后长大不想嫁,退婚一事也好商量。谁知世事无常啊……”
苏韫欢知道父亲说的是安平王与先帝竟先后离世,如今没有一个正当的让皇室接受的理由,这婚怕是极难退了。
“安平王世子……若是从前必当是极好的夫婿之选,可如今……”
“父亲也觉得安平王世子如传言一般?”苏韫欢微微诧异,父亲可以说是看着萧子渊长大的,怎会和世人一般想法?
“当然不是了,子渊幼时便已极为聪慧,小小年纪站在那里就有了芝兰玉树之态。可他自小便是个冷情的人,又经受了那样重的打击……”
“如今我也有八年没有见过他了,我是担心他的性格如今已经走得太过极端啊……”
苏韫欢沉思了一会儿:“父亲安心便是,左右安平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