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欢听着他的这番话,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先前沈知年的话——
“他把心中装着的东西一件件地丢出来,一直到搬空了自己的心。”
“我只希望苏姑娘将景初放在心上。”
“即便什么都不为他做,只需将他放在心上,就够了。”
放在心上吗?
苏韫欢只觉得像是忽而一阵风吹过一树琼花,花瓣簌簌落下,积在了她的心头,或轻或重,让她的心跳都乱了起来。
他的手心贴着她的脸颊,手心温热,指尖却带着凉意,让她无端生出了一丝眷念。
“我什么都不想要。”苏韫欢缓缓地开口:“十五那日,暗室门前,沈公子与我说——”
“这一步走下去,就回不了头了。”
萧子渊眼睫轻颤,收回手负在身后:“我会给熙熙留下回头的路的。”
他身负剧毒,原也只想着活着一日,就担着安平王府的责任一日。可遇到了她……如今他一己私念将她留在身边,怎能让她没有退路呢?
“景初,我走的每一步路,从不后悔。”
萧子渊没有答话,只是走到她的身后,帮她推起了秋千,力道不重,轻轻地荡起不高的弧度。
他觉得只要她在身边,这世间就真的还有他想要留住的东西。可他永远都会给她留下退路的。
苏韫欢的心绪随着秋千摇摇晃晃,纠缠在心头的慌乱,犹豫,止步不前都慢慢沉淀了下来。
她知道他此时在她的身后,晚风带来湖水的凉意,也带来他的气息,让她莫名地安心。
“景初,高一些。”
萧子渊在她身后勾起唇便笑了,她荡到空中,月光将她的身影打在他的身上,暗与光交替流过。阴影交错中是夜色下,谁都没有看见的一抹笑,惊鸿一瞥如乍然绽放的昙花,天地失色。
他会在她的身后,护好她的长乐无忧。
……
“大凉的回信估计得过几日才能到了。”苏韫欢脚尖点地停下秋千,回头看着萧子渊。
“嗯。”一来一回确实得过几日了。
“北辰旭这几日应当不会闲着?”
“没关系,很快他就自顾不暇了。”萧子渊淡淡地应着。
“你做了什么?”
“找人去大凉透了点消息,皇贵妃以为是北辰旭让北辰萱和亲的。”
苏韫欢了然地点点头:“世子真是深谋远虑。”他应当是在今日之事之前就去大凉给北辰旭捅刀了。
萧子渊突然发现,当她生气了,或是调侃他时,就喜欢称呼他“世子”。
他似乎见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有刚及笄十几岁少女一般的娇态,荡起秋千会笑,会调侃他。
她可以沉稳冷静,聪慧玲珑,在天下这盘棋局中游刃有余,也可以在他的面前有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笑声。
这样很好。
“北辰飞鹏估摸着很生气。”苏韫欢手指点了点光洁的下巴。
“议和就该有议和的态度。”
“你想要大凉的什么?”苏韫欢听着他这话,似乎有些什么打算?
“潼关对面那座城池。”萧子渊答道。
“你是说洛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