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祁珞放在柔软的床上,身上还穿着睡衣就夺门而出,赤着脚冲进车库里,接着一阵急促的轰鸣声划破了黑夜,祁明熠驾驶着帕加尼,如一道闪电般出了清峰银纱,直奔贺家的别墅。
高雨桢一直站在贺祺的卧室前,门明明没锁,她却没勇气进去,只是就那么一直看着,死死的盯着,连祁明熠气喘吁吁的冲上前时也保持着一样的姿势。
望着紧闭着的门,祁明熠突然就胆怯了,刚刚的那股冲劲消失得无影无踪,直直站在原地,眸光微微颤抖,眼底一片黯然。
手指发颤间,门突然被打开,贺祺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讽刺的笑,眸光冷冷,睨了祁明熠一眼,随后撞着他的肩膀过去,无视掉面色苍白的高雨桢,大步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贺祺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祁明熠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满满的都是向晴阳的味道,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腔一阵剧痛,有腥甜渐渐涌了上来,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浓烈……
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只手,那只手抓着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面,不断的翻搅再翻搅,挣破了嫩肉,千苍百孔,鲜血淋漓,痛到无法呼吸。
噗!!!
一口鲜血破喉而出,染红了光滑的地板,顺着血迹望进去,祁明熠能清楚的看到向晴阳躺在床上,衣服散了一地……
他这只总是斗胜的公鸡,终于斗败了,耸拉着脑袋,神情像是枯萎的花朵,斗志在无限的无奈中开始萎靡不振,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眼眸死死的盯着床上未着寸缕的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明明痛到极点却不得不继续痛下去是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移动步伐,抓过被子将人给裹起来,十指发颤间,向晴阳已经被他抱在怀里,祁明熠不发一语的出了冷冰冰的别墅。
他很想杀了她的,可是却下不去手,既然不舍得,那总还得带回家去。
总是骂向晴阳贱,他感觉到自己也很贱。
他连车都不开了,赤着脚抱着向晴阳一步步的走着,一阵冷冽的寒风陡然间加急,呼呼怒吼着卷起无数雪花,以近乎狰狞的姿态飘洒在祁明熠身上。他有时加快脚步,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验证知道这不是真的;有时又慢过蜗牛,像是害怕验证之后得知的是残忍的真相。
他就这样时而快时而慢,神色怔怔的行走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今天的夜格外的冷,祁明熠只觉得自己走在冰上一般,一股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他却感觉不到脚心痛,因为胸腔内似乎有叮叮咚咚的声音。
听,那是他的心痛到在滴血。
天渐渐亮了,一轮嫣红的朝阳缓缓升起,即使是在雪的覆盖下,万物也充满了生命力,只是清峰银纱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沉浸在失去妈妈和小蝌蚪的爸爸的忧伤中的祁珞手抓着向晴阳之前给她新买的童话故事书站在主卧室门口,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昨晚爸爸突然不见了,她就自己起来,一直等一直等。
好不容易等到爸爸回来了,还把妈妈带回来了,可惜两个人都不理她。她真的好害怕他们都不要她了,连忙跑过去,抓着向晴阳的手臂可怜兮兮的喊,“妈妈,你不要走了好不好?这几天我好想你,我不跟爸爸说话,你要走就把我也带走,呜呜,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
“小蝌蚪的爸爸不知道怎么就死了,它真的死了,我好难受。妈妈,你要是走了我也会哭死的,所以你不要再走了,我真的难受。”
向晴阳怔怔的,明明睁着眼睛,却毫无一点生气,眸光更是未曾在祁珞身上流连过,她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
祁明熠坐在沙发上,眼睑下方透出淡淡的青色,神情比前几天憔悴。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光滑的地板上全是烟灰与烟头,终于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声又一声,回音充斥在百来平米的大房间内,有些刺耳。
祁珞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向晴阳,最终还是没放开向晴阳的手跑到他那边去,大概是从小就有爸爸的原因,在她心里,妈妈是最重要的。
祁明熠也没指望祁珞那个没良心的过来,他继续抽,不断的抽,往死里抽,眼前烟雾缭绕,世界开始模糊了,胸腔也越来越疼,手指隐隐在颤抖。
带向晴阳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洗澡,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的痕迹,还有别的男人的味道,他发疯一般的洗,拼命的洗,把向晴阳的皮肤都搓红了,全都替换上他的痕迹,祁明熠才肯住手。
赵玉推门进来的时候,给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到了,她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用力在眼前挥了挥,感觉好受了些,才走进去。
见满地的烟头,赵玉不由得蹙起眉头,想过去劝,却在见着祁明熠阴沉的脸色后便作罢。她现在过去,简直是作死,同时也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望了望还在哭的祁珞,叹了口气悄悄退出去。
祁明熠面无表情的掐灭了烟头,之后便起身去浴室里洗漱。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了十多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打开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过后,穿戴整齐精神却不是很好的祁明熠走到了祁珞旁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缄默不语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