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极其认真。
孟清远并未立即言话,待许久,才缓缓点头,“弑杀之事,自然也要稍稍讲道义。大昭于我无冤无仇,皇贵妃也曾救过落水的我,我自然不会为难大昭。倘若我杀裴楠襄之事得手了,我只会制造他病死在大梁边界的假象,不会连累大昭与皇贵妃。”
叶嫤紧紧将他凝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幽长低沉的道:“我信姬宣公子为人,也信你这话。还有,多谢了。”
完,不再耽搁,极为干脆的踏步离去。
整个过程,姬宣未再言话,目光仅静静的缩在叶嫤脊背,待得叶嫤彻底出屋走远,足步声消失,他才稍稍合上了疲倦的眼睛。
这时,在外守候的府中管家心翼翼入屋来,待站定在姬宣榻旁,紧着嗓子问:“此番大昭皇贵妃仅携了三人前来,暗中跟随她来的大昭暗卫也仅有几人,公子为何不趁此机会先行对皇贵妃下手,从而以她为质,逼裴楠襄现身?”
姬宣强忍身子不适,叹了口气,“她对本公子有恩。”最初假扮孟清远时,被人在鹊桥河的廊桥上推入河中溺水,也的确是叶嫤救了他一命。
此生能让他姬宣欠下恩情的人不多,而那叶嫤,便是屈指可数之饶其中一个。
管家眉头一皱,“虽是有恩,但我们仅是利用她引裴楠襄出来罢了,并不会伤她性命……”
不待他后话道出,姬宣低哑着嗓子出声打断,“舒伯。”
管家下意识噎住后话。
姬宣继续道:“大昭皇贵妃已知本公子身份,也知本公子乃二皇子的人。一旦以她为质,容易在这节骨眼上挑起大昭与大梁两国的争端,此事对二皇子来,也是不利。”
管家仔细将他这话放在心中思量,面色陈杂,并未言话。
姬宣不打算再解释,仅淡道:“出去守好。本公子旧疾复发之事切不可外扬。”
色越发暗沉下来,晚风浮动,略微卷着几许凉爽之气。
叶嫤一路乘车回府,待刚回主院,便见楚凌轩正独自坐在主院的凉亭里发呆,连带她入院而来,他也魂不守舍的跑着神儿,并未察觉。
叶嫤扫他几眼,便顺势踏步过去,待入亭之后站定在他面前,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异样,当即回神抬头朝叶嫤望来,那双恍惚的双眼刚将叶嫤看清,便顿时绽开笑容来,“叶嫤,你回来了啊。”
叶嫤慢条斯理的在石凳上坐下,懒散观他,“凌轩公子怎来这亭子里发呆了?”
却是这话不还好,一,楚凌轩满脸憋屈,愁绪难排。
“表妹这两日奇怪得紧,时时呆在爷屋中,又随时奚落爷,今日,她甚至还故意对付箫婉,让箫姑娘好生狼狈。叶嫤,你表妹这是怎么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狠心的,怎如今变成这般不可理喻了?”
他嗓音极其的抑郁无奈,心头杂乱,理之不清。
叶嫤沉默片刻,淡道:“得而不求,自然容易心生忌恨。苏姑娘对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楚凌轩一怔,呆呆的朝叶嫤望着。
叶嫤知他想不通,继续解释,“往日你对苏若溪爱慕多年,追求多年,如今突然不爱,苏若溪自是不习惯。且当初你公然悔婚,苏若溪也是伤透心。如此之下,她自然恨你,也不甘心。”
楚凌轩倒吸一口气,“爷知晓当初之事是爷对不起她,爷这两日也一直想补偿她,一直在对她好,希望她找到裴楠襄之后便随裴楠襄回大梁去,可萧姑娘明明是无辜的,且与表妹从来无仇,她怎能对萧姑娘如此不善。”
叶嫤神色微动,不再言话。
楚凌轩也全然沉默下来,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许久,他才再度抬头朝叶嫤望来,压抑无奈的道:“叶嫤,要不接下来几日,我们出去游玩儿吧!等江南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离开了,我们再回来可好?”
叶嫤心生叹息,深眼朝楚凌轩打量,片刻后,才缓道:“也可,只是如今几日,我还得等一个消息,要不凌轩公子约着萧姑娘一道外出游玩,待我将那消息确定之后,再启程来寻你。”
楚凌轩半信半疑,并不赞成,眼中的受伤之色越发明显,“你为何要让爷约着箫婉一道外出游玩?叶嫤,你可是还在误会爷?”
叶嫤微微一笑,正要故作自然的解释,却是正这时,苏晏已踏步入院,径直朝这边行来。
“皇贵妃,微臣有要事相商。”待入得亭中站定,苏晏开口便是这话,面色也略是凝重。
完,目光朝楚凌轩落来,那深沉而又戒备的眼神显然是在让楚凌轩即刻离开。
楚凌轩眉头大皱,顿时来了脾气。
什么叫有要事相商,难道有要事相商,他楚凌轩这堂堂的大昭侯爷就得离开避嫌?
心思至此,楚凌轩坐在石凳上丝毫不动。
叶嫤自眼风朝楚凌轩扫了一眼,便已朝苏晏缓道:“无妨,苏丞相且先坐下,有话直便是。”
苏晏这才将目光从楚凌轩脸上收回,暗自压了压心绪,待坐定在石凳上后,便极是认真的朝叶嫤道:“微臣与罗副将已将所有送信之人与送信黑鸟全然彻查了一遍,上次皇上亲笔书写的信笺并未抵达皇贵妃手中,反而是换成了一封顾明月怀孕的假信,此事的岔子,出在江南送信使兵身上。且控制那信使的幕后之人,是……裴楠襄。”
是吗?
叶嫤眼角微微一挑,面色虽是沉了几许,但心中却无太大诧异。
江南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