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仍是来得太过突然,防不胜防。
叶嫤面『色』陡变,心口也跟着震撼摇晃。
待片刻,她才稍稍将目光从暗卫身上挪开,差侍卫好生查探,侍卫们即刻动作,对所有倒地的暗卫全数探了一遍鼻息,皆确定暗卫们全全断气,无一生还。
叶嫤目光陡沉,手心发凉,只是表面仍是强行装得一片镇定,并未回话。
如今这些暗卫全数毙命,便已算是死无对证了。她叶嫤的声名若要不受影响,若要封锁一切她与裴楠襄暗中勾结的消息,便也只有对姬宣与烟霞二人灭口。
平乐王有意让她陪着他,她自然,也不愿自己的通敌叛国的谣言拖累他,甚至于,这些暗卫,她也无心真正『逼』死他们,奈何却阴差阳错做了回恶人,『逼』死了他们。
这一笔笔的账,皆因烟霞与姬宣而起,这二人,她又如何能轻易放过?
思绪翻转,心境,也跟着完全的冷下。
人心难测,世态炎凉,若要真正安然活着,怕是,只有当个恶人了。心头守着的那些良心,只能拖累她,再无用处,她以后,只对真心待她之人好,其余之人,她再不会心慈手软。
她也跟着全然的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话。
侍卫们皆是满目发紧的将她扫了几眼,眼见她脸『色』不善,也不敢轻易多话,仅纷纷退至一旁站定,默默将叶嫤守着。
则是不久,那下崖的平乐王终是顺着绳子跃了上来,他墨发依旧有些『乱』,衣袍上也沾染了几许尘屑,或许是太累,他俊美的面上染着几许倦『色』,却有待目光触及到叶嫤的双眼,他脸上的倦意迅速收敛,目光也陡然变得柔和,只是待眼风又触及到地上那片暗卫横七竖八的尸首,他又极为难得的怔了怔,面上的笑容也跟着突然收敛,足下步伐也加快几许,迅速朝叶嫤行来,待站定在叶嫤面前时,才低声道:“山腰处的栈道,的确有些可疑,许是裴楠襄当真不曾坠落悬崖,已然逃跑。”
说完,便抬手过来牵住她的手,“嫤儿,你今夜也累了,我先带你回营地休息。”
叶嫤顺势跟着他缓步往前,待靠近一匹烈马后,平乐王便亲自将她扶上马背,随即自己也跃身上来坐在了叶嫤身后。
他抬手仔细为叶嫤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待确定叶嫤已是包裹严实之后,才扬鞭而起,策马往前,而那些在场侍卫之中,有主事之人也迅速抽拨两百精卫,紧急策马跟来护送。
一时,厚重的马蹄声划破夜空,森硬突兀。
冷风簌簌里,叶嫤满目幽远的朝前凝着,低沉道:“皇上就不问妾身那些本是跪在地上的暗卫是如何死的?”
“只要你无碍,那些暗卫如何死的,已无重要。”他轻声在她耳边回话。
叶嫤神『色』微动,起伏的心绪也越发被他这温柔的嗓音抚平,只是即便平乐王对那些暗卫之死并无上心,但她仍是有意解释,“妾身本想让那些暗卫说出烟霞以何种手段威胁他们,奈何暗卫们守口如瓶,甚至自毙,也不愿说出实情。”
说着,眼中略有微光滑动,“烟霞的手段,着实厉害。”
平乐王缓道:“此事,你无需再多想,也无需再求什么事实,既是暗卫已亡,烟霞与姬宣已被控制,你如今只需想好如何处置姬宣二人便是。”
叶嫤眉头微皱,话锋一转,“这二人,自然是要处置,只是其中兴许有诈,不可不防。就如姬宣那般『性』子,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往日连裴楠襄都奈他不得,他又岂会如此顺从的被我们控制?”
说不准,便是姬宣还有其余之计,且这回的矛头,也从裴楠襄身上挪到了平乐王这里,要不然,他为何会突然配合烟霞来招惹她,招惹平乐王?
且?如今,虽是各种证据都在证明裴楠襄已然逃脱,但若是这一切都是一场局呢?若裴楠襄的确已是坠崖,且尸首已被崖底埋伏之人及时处理,从而故意制造裴楠襄逃脱的假象,平乐王若仍是将所有重心都放在搜查裴楠襄之事上,定容易以此为重,从而忽略身边致命的威胁。
越想,心思便越发飘远,这一切的一切,她也想得越发深沉,越发复杂。
则是片刻,平乐王突然极为难得的叹息了一声,脱口的嗓音也稍稍染上了几许心疼与无奈,“嫤儿。”
他低声唤她。
叶嫤蓦地回神,点头而应,也稍稍回头,目光顺着他尖峭的下巴望向了他的双眼。
仅片刻,他薄唇一启,缓道:“这件事,你莫要再多想了,一切之事,我都会处理。”
他并未真正直白的回答她方才之言,仅是全然让她莫要再想,莫要再理会,仿佛不愿再让她掺和其中。
叶嫤心有担忧,“妾身只是怕烟霞姬宣等人心有算计,担忧皇上你……”
不待她后话道完,他突然出声打断,“嫤儿,我要你呆在我身边,并非是让你为这些琐事烦忧,而是想让你安稳享乐,毫无任何忧患与顾虑。以后,你只需什么都不必想,就安心呆在我羽翼之下便好,其余之事,我会全全处理。你放心,我慕容景并非轻敌之人,姬宣虽是厉害,但我慕容景也非愚人,与姬宣相斗,我不一定会是输家。”
叶嫤到嘴的话终是噎住,正是清楚平乐王对她的心意,知他的傲骨,几番思量之下,便也终究不再多言。
或许是她从小生活在泥泞之中,才特别容易将事态想得复杂,却又恰恰忘记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