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作势要起来,纪东行忙去扶她,站稳之后,纪东行便松开她,拜道:“皇祖母,您快去歇着吧,孙儿礼佛之后便出去。”
说罢,纪东行便要跪下去。
“一起走吧。”
在纪东行没跪下去之前,太后发话了。
纪东行抬眼,瞧见太后眼中的泪水已然不见,多了几分精明的笑,“你不是带着南意那丫头一起来的吗?”
很多时候,太后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只是她需要装糊涂,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只不过,纪东行在太后这里是特别的,徐南意曾救过纪东行,她也是特别的。
太后,愿意让他们做特别的存在。
说罢,太后便在嬷嬷的搀扶下,去了正殿。
纪东行『摸』了『摸』鼻尖,跟了上去。
即便是上了年纪,头发花白,太后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一步一步都有着强大的气场。
见太后过来,徐南意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礼:“南意,给太后娘娘请安。”
“南意来了。”太后笑着坐下来,摆摆手,“你们也坐。”
“谢太后娘娘。”
徐南意坐在了下座,纪东行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
待丫鬟们上了水果点心之后,太后这才笑叹:“哀家待在宫里,每天除了诵经礼佛,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你们来了,宫里也能热闹些了。”
徐南意颔首微笑:“是南意贸然叨扰了。”
要知道太后就是不一样,这个时间点过来,还是让纪东行引荐的,必定是有事,可太后偏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吃了几口点心,太后的声音非常和缓,“丫头啊,你知道即便是坐在这万寿宫,哀家这个一人之下的老太婆,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世人都被关在笼子里,有自己的烦恼,区别就是笼子的大小而已。”
这一番别有深意的话说在前头,就已经是给徐南意敲了警钟。
徐南意笑着回答:“太后娘娘常年礼佛,说出的话都带着禅意,南意才疏学浅,无法达到太后娘娘的境界。”
太后笑看着徐南意,半响没说话。
一老一少,这是两个同样精明的女人。
丑话说在前头,太后这才发问:“丫头啊,那你这趟进宫来,有什么事?”
太后直截了当地发问,徐南意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了,她站起身来,深深拜了一拜,目光坚定且恳切地望着太后。
“南意,不敢对太后娘娘有所隐瞒,今日前来,是有求于娘娘。”
太后垂着眸子,她笑了笑,轻抿着茶水。
徐南意便继续说道:“这几天上朝,皇上和众位大臣都在为赈灾一事烦恼,赈灾款本是为了救济西北的穷苦百姓,却被朝中某些贪官污吏给中途扣下,可这些钱款一路走到西北,上上下下不知道过了多少层人的手,想要清查,有一定的困难。”
“如果不查,任由不正之风发展下去,这会让朝中忠良和天下有志报效朝廷的贤才心寒,长此以往下去,百害而无一利,因此,赈灾一事必须要彻查。可如何彻查,也是个问题,南意并不知道有哪些臣子沾手了这些钱款,但能确定的是,必有高官只手遮天,这样查下去,难免会波及无辜……”
“丫头啊,哀家一直念在你为东行医治的恩情,对你也是特别的,但这不表示,你在皇宫和祖宗规矩面前,也能例外。”
没等徐南意说完,太后已经放下了茶杯,打断了她说的话。
徐南意望着太后,瞧着太后的慈祥笑容中,透着些许凌厉之『色』。
“你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吗?珩儿他是臣,你在皇宫里说出这些话,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话,可就严重了,看来,太后已经有些生气了。
徐南意跪了下来,没有出声。
整个大殿,还能听得到水滴的声音,静得怕人。
“皇祖母……”纪东行打断了这尴尬的沉默,跪在了徐南意的身边,昂头望向太后,“祖母,赈灾一事,是孙儿前不久告诉二嫂的。”
“你?”太后拖长调子,明显不信,却也不拆穿。
纪东行点头,说话向来言简意赅:“前些日子,孙儿去二皇兄那里和二哥二嫂小聚,孙儿知道二嫂向来聪慧,便将此事告诉了她,如果真能出个主意,也能为父皇分忧,因此,二嫂说这些,是为家事而来,为父皇分忧解难而来。”
徐南意叩拜了一下,十分谦卑道:“不管怎么说,是南意太不知分寸,失言了。”
太后盯着这两人,一人红脸,一人白脸,戏倒是唱的挺好。
太后笑着摆手:“张嬷嬷,快把南意扶起来,大冬天的,地上凉。”
方才,太后只是炸他们一下,纪东行说这番话,太后显然不信,他们也没打算让太后相信。
只不过,他们知道太后多聪明,不信也会装着相信,因为太后也想要知道,他们的来意。
两人站起来,太后这才叹道:“你们懂事,想着替皇上分忧,哀家这心里自然高兴,只是这皇宫不比别的地方,丫头啊,你要知道,言多必失这个道理。”
听起来,太后还是维护着他们的。
而且,太后似乎能猜得到他们想说什么,一直在用话堵他们,不想让徐南意开口。
如果不说出来,来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
她还是,要赌一把!
徐南意向前一步,抿起的笑容透着几许悲悯和无奈,善良的面容足以让人信服,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