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依稀传来嘈杂声,宛归抬起头将额前松散的发丝别到耳后,站起身来四处瞧了瞧,哭了太久眼睛明显肿了起来,视物也有了障碍,模糊看到东南角不知哪处的府宅上方冒起浓烟,大火烧得透亮,夜晚的街道凉凤袭袭,她迫切想去烤会火。
走到目的地,却发现官兵把那里围个水泄不通,她想趁机暖暖身子的愿望落了空,眼里说不出的失望。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宛归怕发生踩踏事件,不敢挤过人群,慢慢退到安全地带,这才发现巷子后边竟然有间寺庙,太惊喜了,她想都没想就冲过去。虽然外围安了栅栏,可是宛归毕竟还是孩子,长得小,一侧身就穿进去,没成想里面还有一扇门,幸好上头没封紧,她活动了筋骨,踩了门把手从顶上翻过去。庙里点着几盏油灯,隔了风暖和许多,几座佛像立在正中央,面色威严,桌上的瓷盘放着各色各样的贡品,她高兴得就地打了个滚,磕头拜谢上天的好意,拿了水果就吃。
这间庙看起来也有一段历史了,香火应该不错,佛像旁还有满满的几壶灯油,屋内也是一尘不染,一看就经常打扫。喂饱了肚子瞌睡虫就上线了,宛归将几个蒲团凑在一起铺成地毯,虽然没有棉被,但总比直接睡地上好多了。
“真舒服啊。”她躺了上去,开心的哼起歌谣,从流行音乐到摇篮曲,自行催眠,一夜无梦。
清早守寺的僧人照常起来开门,见到房中躺着一人,差点吓死,走近看清了宛归才歇了口气,
“孩子,孩子。”他伸手去推女娃的胳膊。
宛归睡眼朦胧,看到来人也没反应过来,“让我再睡会吧。”
她的话带着孩子特有的撒娇,僧人迟疑了一会便伸回手,先把奉茶的杯具拿去清洗。
寺庙大门已经打开,阳光挪动到宛归的脸上,街道两边摆满了摊子,百姓开始新的一轮劳作,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震醒了她的耳膜。双手摸了自己的脸蛋,好烫,阳光太毒了吧!宛归迷迷糊糊的将蒲团放回原位。
“醒了?”僧人往瓷杯里添了新茶,回过头看她。
宛归本来不灵通的脑袋被他的话刺激到立马清醒,羞红了半边脸,登堂入室被抓现行,太尴尬了,他应该不会报官吧?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僧人给了笑脸,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庙里上锁本就只为隔绝猫狗进入推倒火烛,并非防人,只是这庙乃靖平王为报空绝大师恩情而下令原样翻新修缮,一向不留宿外人。”
“空绝大师的恩情?”宛归出言打断。
僧人也不介意,解释道:“昔日战火纷飞,靖平王妃之妹携同儿子前来投奔王爷,路上饿晕在这锦晖庙旁,蒙家师搭救方才活下来。”
“额,您是空绝大师的弟子?怪不得如此善心,宛归在此拜谢。”
僧人应为弱冠之年,轻摆了手,
“师傅故去,各师兄也去四处修行,我便一人守着这庙。”
宛归表明自己是个孤儿,来城中只为寻个生计。僧人慈悲赠予了一些干粮和香油钱,嘱咐她万事小心。
“嗯嗯,我会的,后会有期。”宛归挥手告别。
走出院门,一条巷道左右两个方向不知各自通向哪里,宛归摸着下巴踌躇不决,无奈只得掏出个铜板往上空抛去以此决定前行的路线,“叮咚”一声,铜板落下,她蹲了身子向前查看,结果显示字面朝上代表左侧,她捡起铜板,调整了包袱的位置。
途中经过皇榜告示栏,宛归注意到上面的内容,隔了一天老百姓的热度散了大半,她终于可以走过去。原先的文书旁边多了一张悬赏告示,依旧关于那桩凶杀案,虽说赏金是多,可她担心没命花。继续往前走找了一家客栈歇脚,小二哥为她斟了茶,
“小客官吃点什么?”
“现在不吃,我想住客栈,还有房间吗?”
“有嘞,您这边请。”
宛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跟着小二到了柜台,掌柜上下打量她几眼,陪笑道:“小客人,请出示通本。”
“通本?”宛归楞住,“是什么?”
小二好心解释通本就是登记出身户籍的文书证明。
“没有就不可以住店吗?”宛归怯声问道。
“自然不可以,王法规定,我一介草名,哪敢不遵,你若没有就让你爹娘去府衙办一个。”
“我是个孤儿。”
听她说了身世,掌柜只能同情,心有余而力不足。
宛归出了客栈,手里攥着银钱,心里迷茫,如此下去自己势必成为流浪汉,食不果腹,如何救助师傅师兄?
宫尚府中,绿菊向管家传达了大小姐的意思,包恩礼是个处事机灵的人,从当初小小的低等男仆到一府总管,他做事可是费尽心思,八面玲珑。
“小姐的要求,我自当全力完成。”
“有劳总管了。”
包恩礼让下人在各处榜上粘贴了告示,挑选女子成为韩府的女婢,可半天未见动静,也难怪,出了卫幼琳的惨事,平头百姓不明其中真相,哪敢推家中女儿入火坑。这样下来定没有人报名,包恩礼狠了狠心,下令强买。再说另一头,宛归不能住店便在街上查探夜晚适于栖身的场所,拐个头就撞上买卖的人群,一看她便知道是寻常人家,且长相机灵,模样精致,拉了人就走,宛归一时没反应,反抗不开,由得那群人将她带离。
一路添了几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宛归当自己碰上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