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夏老爷已尽数把铺子,田庄交与紫薇,自个儿留在家中享清福。夏府的后院安静了不少,夏家氏被禁足,整整一年未能出院落。赵姨太见夏老爷对紫薇是言听计从,而紫薇对夏家氏这样的亲外婆都那么狠辣,自是不敢再触锋芒。
自从夏霜芝死了之后,赵姨太的心仿佛也随着去了。本是保养得宜的脸面上,渐渐出现了皱纹红斑,并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赵姨太也不管它,只是悉心教导外孙女。兰心懂事不少,说话神态间都没有了以往的戾气。赵姨太宽慰的同时,转过了心思。她知道自己的外孙女斗不过紫薇,何况,而今夏家已经完全掌控在紫薇的手里。再斗,不过是害自己无处容身。
早一年,赵姨太仍有夺权的心思。但这些日子看下来,紫薇接手夏老爷的身家,夏府非但没有颓败,反而过得愈发红火了。家中的奴才涨月钱、吃食比以前更精致、过年丫鬟小厮都添了两套新衣、连带她们这些姨太都受了不少好处……
赵姨太冷眼观察,知晓紫薇的羽翼已经丰满,即便是夏老爷反口,只怕也奈何不了她了。赵姨太怎么也没想到紫薇区区十五岁,就把夏家给拿下了。她心叹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之际,未免要为兰心重新打算一番。继承夏府眼见是不行了,但今后总不能在紫薇手底下讨生活吧?她自己已算是半脚入土的人了,可兰心呢?才刚过豆蔻年华,她如何忍心?
赵姨太仔细伺侯着夏老爷,想让他给兰心找个好夫婿。认为嫁了出去,总比留在紫薇掌心里好。
夏老爷对这个大外孙女有一份歉意,觉得对死去的霜芝和兰心,确实有照料不周之处。何况,如今夏府的一切都交给了紫薇,兰心留着也是添堵。夏老爷怕赵姨太又生出幺蛾子,闹得后宅起火。因此痛快的答应了,对赵姨太的提议也做出上心的样子,招来济南城中有名儿的媒婆,请对方谋划。
无奈,前来的媒婆一听是夏霜芝的女儿,纷纷摇头告辞。就是有贪财的,看在银子面上跑腿,也尽数牵不成红线。不是男方嫌兰心名声不好,就是为了夏家家财勉强答应的。可是,为财而来的,赵姨太怎么会答允?她希望的是外孙女在夫家过得好,可不愿看到兰心同霜芝一样被休回娘家。
为了选婿之事,夏兰心对赵姨太发了一通火。说自己不想在济南城丢人现眼,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愿意这么被人品头论足的。赵姨太无法,只得命心腹婆子暗暗查探摸索,话中之意是宁可人穷些,只要品格好就成。
可惜,济南城对夏兰心知之甚深。何况,还有夏霜芝这样犯了罪,被砍头的母亲。即便是一穷二白的人家,听说是给夏兰心说合,也没有一个肯点头的。赵姨太无奈,只得设法让人去邻县打探,说是种田农户也不打紧,勤快便成。
婆子去了久久未归,赵姨太牵挂着心事,整日忧心忡忡的。倒是紫薇自从接手了夏老爷的身家,每日忙里忙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这一日,紫薇带着鹦哥儿、黄鹂出门巡视茶馆。紫薇坐于包厢之内,敞开门扉,听着其外歇脚之人的谈话声。
“唉,这次我可赔惨了。想我赵万也是大半辈子和人打交道的,从来都是别人在我手下吃亏的。没想到,这次居然栽在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手里!”
“哦?”有人好奇的追问道:“居然有能让你吃瘪的人物?谁啊?说来听听。”
“还能有谁?不就是扬州富商詹莫问嘛!”赵万愤愤不平道:“要说到此人,嗨,扬州城上下没一个知道他的来历。据推测,一定是个外乡人去扬州经商的。可是,你们想想,扬州有多少的客商啊?一个外来的,居然能站着,实力可想而知啊!”
有人认同道:“赵老说的是。扬州客商富的流油,那釜之地都是金银啊,谁不想去捞一把?可哪个做成了?扬州那也是有商行的,一同排外。要想弄出个名堂,太难太难了!”
“怎么不是啊?可就是这么难,那詹莫问也给拿下了,你说历不厉害?”
“的确,后生可畏啊!”
“不过,你们看。这詹莫问会不会有朝廷在背后撑腰啊?要不,扬州的商会肯罢休,平白分银子给他?还有,那些客商能怕了他吗?”
“是啊!”有人附和道:“扬州商行背后,可有知府做主的。上头要孝敬的大人,更不知有多少。那詹莫问能比得过吗?”
“嘘,嘘!这虽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但也不要大声说出来。免得惹祸。”
赵万咽下口中的茶水道:“我想不会,没见他与官府有来往的样子。要是朝中有人,何必弄些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哎,别猜了。猜中了又如何?赵老并非败在他的权势里,而是詹莫问经商的手段了得,不是吗?”
“好,就依丰兄的意思,不猜了。”有人喝着茶笑道:“不过,听赵老这么说,我还真想会会这个詹莫问。过些日子,小弟就要下扬州做生意了,一定要去拜访詹莫问,即便讨教几手,也是好的。”
赵万失笑道:“那你可要失望了。”
“怎么?”
“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的追问。
赵万笑着回道:“那詹莫问还真是个不罢休的主儿,这几年,在扬州占了一席之地。如今,又南下去苏杭两地添加商铺,据闻还要在广州开店,真是年轻有为,敢闯敢做啊!”
“被你们一说,这般的人物,我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