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归农回到沧州,已是次日戌时,华灯初上。田归农苍白着脸,命人扶着进了客房。他忍着不适,询问手下今日苗、胡二人决斗的情形。
黑衣属下禀报,苗人凤一早走入‘雪留人’客栈,请胡一刀继续决战。当时,胡一刀和她妻子听了苗人凤的话,脸色很是难看,冰雪儿好像张口要说什么,却被胡一刀拦住了。
之后,胡一刀、苗人凤一来一往打到天黑,直到酉时才罢手,众人回客栈吃了饭。此刻,苗人凤已经回房歇息了。
田归农咬着失了血色的唇瓣,心头暗喜。他知道苗人凤去找胡一刀决斗,胡一刀不会与他分说信上的事,更不会问他看了信,为什么仍要生死相搏。田归农了解胡一刀、苗人凤,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自尊极强,就算被误会了,有时候也不会解释。
何况,胡一刀给苗人凤写信,已有哀求之意。但苗人凤仍不罢手,凭胡一刀的自傲,他怎么肯拉下脸再给自己辩解呢?
田归农满意的点着头,惨白的脸庞浮上一丝笑意,他命手下找来阎基,威胁利诱他去苗、胡两人的房间,在他们的兵刃上下毒。阎基本就是小人,贪心又怕死,田归农许诺给他钱财,并暗示他若不照着话做,就别想活着走出房门。
阎基没法子,接过断魂膏,苦着脸而去。田归农自然没有明说胭脂盒里放着什么,但是阎基不是傻子,明白一定是害人的东西。可是,他一无权二无势,小命被田归农拿捏在手里,而且眼前还不时闪过桌上的元宝,那是田归农承诺他事成之后的谢礼。
田归农唤手下找来苗人凤,为阎基提供下毒的时机。苗人凤本是不愿前来的,但他也疑惑田归农白日竟没有跟着观战,为此去房中看了一眼。苗人凤知道田归农本性不好,以为他又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没料到却是病了。苗人凤安慰了田归农几句,方回了客房,而他不知晓的是,阎基早已得手,揣着断魂膏去胡一刀处了。
阎基一路想着该怎么引开胡一刀夫妇,并进入他们房中行事。他大方的走入‘雪留人’客栈,一副没事的样子上了二楼,之后偷偷摸摸走到胡一刀的客房前,伸手敲了敲门。半晌,无人应声。阎基大喜,急忙推开房门,悄声入内。他跨入门槛,贼溜溜的双眼环顾四周,看到胡一刀的兵器就搁在桌上,急忙从怀里掏出断魂膏,上前把刀刃拉出刀鞘,在刀锋上下两面涂抹药物。
末了,阎基收拾好宝刀,转身出了客房合上房门。阎基擦拭着额角的汗水,刚欲回首,突然有人的掌心拍上他的肩头。阎基一惊,吓得心眼仿佛要跳出喉咙,只听身后人道:“阎大夫,你在做什么?”
阎基听背后的声音,方晓得不是胡一刀,而是店中的小二平四。他心田一松,定了定神色回头胡诌道:“我是来找胡大侠的。这两天连着几场大雪,太冷了,我怕孩子受不住冻,来看看。没想到,胡大侠不在。”
“哦。”平四受过胡一刀的好处,觉得人人都该说胡大侠好,帮着胡大侠做事。何况,他本性又憨实,哪里会想到对方的狡诈?自是点头夸着阎基的热心,他指着天佑的房间道:“胡大侠往那处了,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阎基摆手道:“我不打搅胡大侠了,明日再来吧。”说着,阎基快步下了楼,往田归农处回报不提。
阴谋掩藏在风雪之下,直至隔日清晨,苗人凤提剑而来,胡一刀想了一夜,调整了心绪握刀上前。苗人凤与胡一刀拼斗也有一些时日了,彼此都熟悉了对方的招式,两人相视一笑,提议互换兵器分个高下。
田归农闻言暗暗叫苦。他原想着胡、苗两人打斗时,就算其中一人受伤,中毒而死。那么,另一人也无法面对天地,只能自尽了事。因为,他无论如何解释,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兵器有毒,而且把对手给毒死了。这事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对江湖豪杰?
田归农摇首苦叹着想,怎奈,胡一刀、苗人凤把兵刃交换了。这么一来,就算伤了对方,有谁能说是伤人者的过失?毕竟,互换兵器是双方提出的。田归农思索着不顺心的事,坐于属下抬至后山的樟木椅上,不停地咳嗽,心口随着猛烈的咳嗽声一阵阵剧痛。
田归农自问他这是怎么了,本以为是前日劳累所致,可是请大夫看过后,对方都说不出所以然。有的称肺热、有的道风寒、有的讲痨病……述者各不相同,开出的药物也大相径庭,气得田归农不如如何是好。
田归农昨晚一夜没睡,想着是不是进药王谷中的毒,但他只是身体不适,胸口咳嗽的时候疼痛而已,与往日见识过的毒性没有相似之处。无况,他入药王谷一没吃过东西,二没闻到过奇怪的香味,除了胭脂盒没有碰过任何东西,药王石无嗔即便要对他下毒,从何下手呢?而且,药王若是看他不顺眼,何必给他断魂膏?
田归农右手压着胸部止疼,暗中顾虑着自身的病情,百思不解。正在他反复思量的当儿,胡一刀、苗人凤已拔出兵刃,竖起三尺青峰,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坚毅的目光。风摇影移,胡苗二人冲向对方举剑迎刀,兵刃交触之间,发出梆梆的激响。
苗人凤、胡一刀各自用着对方熟悉的招数对招,一招接一招斗意连绵不绝,连连交手中,彼此产生了默契。回首笑望,刀剑相迎之中,心头不仅冲出一股豪气,再度把对方视为知己。也许是打得太过起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