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芳带着柳儿,径自进入里间卧室,这却是殊荣了。一般来往的女眷,带她房内便是难得,相好的顶多在堂屋招待。可见待柳儿,算是格外青眼。
柳儿自打认了姐姐,在家时日极少,两人也没见几回,这倒是头一回进傅秋芳香闺,心内好奇,略一打量,便心里了然。
别看她姐姐和傅老太太房内装饰摆设寻常,傅姑娘房里,虽比不上贾府的姑娘们,却也相差不远。
只窗前一张黄花梨的雕花大理石坐榻,便不是寻常人家用得的。更不必说那张红色楠木月洞门的架子床,雕工更是精巧,垂着天青霞影纱绣草虫的帐子,走着金银线的暗纹,雅致中透着两分华丽,也算别出心裁了。其余鼓凳妆奁等,也都不俗,可见这傅姑娘,在家是多么娇惯。
柳儿虽不知芹姐儿和采薇房内如何,想来不会都如此就是了,毕竟她俩越不过傅老太太去。
拉着柳儿在榻上坐了,自有丫头倒了茶来,傅秋芳则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个小手绷子来,上面绷着一块象牙色菱绢,柳儿看尺度,大约是贴身的小衣一类的东西。
“早听人说你针线好,劳烦指点一二,成日家我妈和嫂子她们,只会说好的,我想着她们哄我高兴,反倒把我蒙蔽了,弄到眼里没人,岂不是害我么。”傅秋芳笑着递过针线,心内想着,她也是自小学针线,做了十几二十年,之间也请过成手绣娘教过,自家更是没事用过心的,好的绣品手里也有几件,怎的还不如十几岁的小丫头了呢。
柳儿一眼便看出傅秋芳的小心思,又看绣了一小半的并蒂莲,想来那日在牟尼庵的不自在还没疏散呢。
不过想在她这里找补,倒是打错了算盘,自打出了贾府,她可没打算再受闲气。如今你自家撞上来,可怨不得她。
如今柳儿心里一万个庆幸,好歹没住到傅家来,不用看人眼色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