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满目剧变的环境,全然陌生的人群。
女童十几个,高矮大的小的都有,可没有一个是他的小姐姐!
郦星河失望地抿着小嘴,眼睛一热差点就哭出声来。
可是想起姜唐说过的话,眼泪不能随便掉,要掉,也是在高兴的时候……
“都不是。”
郦星河抬眼看着他爹,声音里委屈哒哒的。
为什么一觉醒来,两个熟悉的人就不见了!
郦松风只当是在儿子在这儿结识的女童,想必也跟郦星河一样,被单独关在了哪里。
很是体贴地吩咐着左右,“再去找找,看有没漏下的女童。”
小少爷终于被寻到了,不光是主家,就是身为郦府的护卫家丁们,也是精神大振,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违主人的意思,一个个脚步轻松地就要再去搜寻。
却听堡子外头人声鼎沸,嘈杂四起。
“程富!程富!你出来!”
有人在大门高叫着,那两扇后换的朱漆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郦家众人都不由心中一惊,本能地去看嬴大将军的反应。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并没有入翼州城。
寻小少爷的时候自然是百无禁忌,破除万难,别说这庄子是姒大将军的,就算是皇庄,只怕主人也敢闯上一闯。
但如今小少爷已经找到,万一是城内的姒大将军得了消息,派人来截可怎么办?
虽说掳掠人口,尤其是往狄国蛮族那边贩卖是妥妥的死罪,就算是姒大将军牵涉进去,也落不了好,但若是姒荣他破罐子破摔,要利用他掌握着翼州的军权,把这一行人都给灭口了呢?
就算有军神嬴展飞在这儿,那也是现官不如现管,寡不敌众啊!
嬴展飞浓眉微挑,却是处变不惊。
“打开大门!”
郦家的家丁都差点脱口而出不要二字,但看着主人领着小公子站在当地,都没动弹分毫,便都把话给咽了回去。
然而大家伙的心里都是在想,为嘛要跟姒荣硬碰硬啊?
不是有地道么?咱再原路回去不成么?
等回了京城,主人身为大学士,好好写本奏章参他!那必是,言辞犀利如刀,将姒荣这狗官的皮都给扒得一干二净,露出那又蠢又贪又毒的真面目于世人……这才是咱郦家文状元的强项啊!
不过,当着嬴将军和她属下的面儿,咱也不能太怂给大人丢人不是?
侍卫们将自家主人和小主人围在当中,如临大敌,全副警备。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大门洞开,门外众人杀气腾腾地一拥而入,可这些人……
竖褐短打,麻衣布衫,男女老少都有,分明都是老百姓,手里倒是拎着武器,却都是棍棒猎叉之类,偶然有几个拿着象样兵器的,又还都是些或残或老的,身上如那都三好一般都穿着贴身的皮甲,能看出曾经是军士的。
这是怎么回事?
那打头的几个,一径冲进来,一眼就瞧见院子当中的那十几个女娃,登时嘴里哭着叫着,就扑了过来。
“二丫啊,你可把爹吓死了!”
“呜呜……娟儿,我的娟儿啊!”
“阿婷,阿婷,我的阿婷,乖孩子,你们,可瞧见过一个十四岁的闺女,穿蓝底黄花的衫子,白白胖胖的圆脸……这么高!谁见着了?啊?阿婷阿婷!快出来,娘来接你回家了!”
郦家侍卫这会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些人也是跟他们一样,来寻自家娃儿的!
郦松风心念一转,便想到,那个神秘的送信人,既然能给他送信,当然也能给这些丢了女娃的百姓家里送信。
只是时机拿捏得这般合适……
郦松风移目注视嬴展飞,笑容带了几分深意,“将军果然是这翼州的军神!”
如今在华炎朝,按官位来说,能称得上大将军的少说也有四五个。
可老百姓们提起来,大将军三个字那就是默认的指嬴展飞,在全国都是如此,何况是经过大小百余战磨砺的翼州府?
虽然姒荣是名义上的统帅,整个东北边境的大军都听他号令,可是无实打实的军功,在这边境,要想站得稳脚跟,真正取代嬴展飞,那可以说是登天了。
更何况这姒荣还花样作死,连强买军户的庄子这种动摇军心的事都做的出来,又把庄子变成了个跟狄国做人口买卖的窝点,这种断子绝孙的银子都赚,想必在城内也没少弄些天怒人怨之事……
拿着简陋武器的老百姓还在不断地涌进来,郦松风略微一打眼,少说也有两三百号人。
那十几个女娃被围在中间,认着亲的抱头嚎啕,没找着自家娃的边哭边接着找,还有的没寻着自家孩子,却看着那被绑在地上的罪魁祸首,直接上去动手。
这回来的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就算是老弱,也比小女娃们杀伤力强,不过几个呼吸间,那些本来就狼狈不堪不成人样的姒荣手下就被打死了两个。
“打死这畜生!”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打死它!”
混乱中,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和棍棒,程富此时哪里还有先前的嘴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又仿佛身子骨不是自己的了,三魂六魄都移了位,满眼的金星中,那冲着他挥舞过来的各种武器都快成了残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尖叫着求饶。
“我也是听,听姒大人的令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句话起了作用,落在他身上的各种击打缓了下来。
程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