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目中,张嫣便算不是这些日子一直以来和他在一处的淑君,也是一国的皇后,每个大汉子民心目中的国母。如今被匈奴小小的部落首领恋,不是什么艳福,而是实在是实打实的侮辱。牙痒痒了好一会儿,问,“那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张嫣瞧了他一眼,笑盈盈道,“我跟他说,我心里头有个大英雄,便是匈奴左谷蠡王渠鸻,让他什么时候能胜过渠鸻。再来东地找哈芰丽。”
孟观沉默了很久,面色难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许久之后,又问道,“为什么后来,那些匈奴人一个个都来找我比试?”
张嫣宛然而笑,“匈奴民风开放。那些人不敢求婚姻,却求一夜露水姻缘。我跟他们说,只要他们能够打败我身边的奴仆,我就答应他们。”
“你……?”孟观气结,指着她的手抖索了好久,方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时失手,你要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说不下去。干脆抽了一马鞭,策马想前奔去。
张嫣叹了口气,抬头向前,东南的方向看了看。那里是一望的草原,草原的尽头。有山峦绵延的线条。策马追了上去,问道。“生气了?”
“大哥,你不要太认真。”
她褪去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伪装在脸上的欣喜,声音认真而带着一丝清愁,“如今,我只想要回到汉地,其他的那些,不过是口头便宜,不需要太在意。我们过日子,喜也是一天,愁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何不把握有限的一生,尽情的欢乐?”
孟观无言了许久,终究道,“我们继续走吧。”
张嫣点点头,牵过坐骑的缰绳,翻身上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连忙抓紧了马缰,才稳住了身形。
“你没事吧?”孟观忙扶着她。
“没事。”她在马上静待了一会儿,等晕眩散去,才抬头微弱微笑,“大概是我身子娇弱,最近容易疲累的很。”
“那就好,”孟观按下心头深深的忧惧,“天色不早了,我们继续走吧。”
从祁连山走过去,已经是匈奴的边缘。这里的部落虽然名义上臣服于冒顿单于的统治,实际上,已经离单于庭很远,更多的听从的是右屠耆王与右谷蠡王,渠鸻与蒂蜜罗娜的影响力已经不大。
夜色中,漫天的大雪下下来,落在草原上,落在原处的山峦,很快的,便染上了隐隐的白色。
孟观提着灯笼,用着他这些日子以来学会的几个匈奴词汇之一生疏的唤道,“哈芰丽。”远远的听到女子清脆的声音回答,“我在这儿。”
他拎着烤制好的炙养腿,循着声音找过来,见张嫣坐在这户投宿的牧民家的帐篷帘下,仰首望着天空,看扯絮一样的雪花一片片的从天空落下来,轻轻的唱着一首歌。
许是因为害怕被人听到,她的声音放的极小,仿佛是含在嘴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听清楚了,声调很是缠绵动人。
“……西北望长安,但见可怜无数山。
山映碧水水映山,碧水青山不相见……”
张嫣仿佛没有听见他来到身后,只是反复的唱着这两句。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堵,于是咳了一声,唤道,“吃饭了。”
张嫣回过头来,面上已经是一片灿烂的笑意,“知道了。”
“怎么,不喜欢吃炙羊肉?”孟观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现在没有办法,等回去以后,就好了。”
……
夜里,张嫣紧了紧身上的毡被,轻轻唤道,“大哥?”
帐篷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她于是在暗夜里起身,披着毡被,掀开帘子一角。
夜里,雪势变的小了许多。她伸出一只手,看着一朵雪花落在掌心,有着漂亮的六角形状,不一会儿,便融化在掌心,除了一点湿印,不留一点痕迹。轻轻叹了一声,“冬十月啦。”
三更更鼓在某一个角落敲响。
今天,是大汉中元元年的第一日。
这时节,在长安城,未央宫中应当正举行岁首大典吧。
刘盈,你可好?
在烛火点明犹如白昼的未央前殿上座接受群臣参拜的时侯,你是否会悄悄的在心底想起我?想起我们在云中的时节,那时候,在绿野斑斓的原野中亲吻。身边,飞云声声长嘶。
我们曾经发誓,要天长地久。
……
暗夜里,孟观悄悄的坐起来,来到她的身后,无声无息的看着她在中元元年的第一天,在寂静的暗夜里,泪流满面。
……
在每一个家庭团聚欢庆的时候,我却在千里之外的异国,痛彻心扉的思念你。
……
在每一个家庭团聚欢庆的时候,我在未央宫华丽庄严的大殿之上,无比的思念你。
一身玄衣帝王冠冕的刘盈出现在前殿上座的时候,耳边却好像重又响起阿嫣在离开时带泪的话语:
“……等我。我会好好回去的。”
这一年,张皇后在信平侯府为母“侍疾”,于是免了椒房殿的内外命妇参拜之礼。
左右相国的眸子的余光在空气中交碰,又重新转回来,带领身后文武群臣俯身长拜,“愿陛下长乐未央。”
上座之上,刘盈点点头,于是便有天子的制诏一封封的传下来:
“曲周侯郦寄,大败匈奴,斩首一千八百,加食邑一千六百户。”
“安国侯王陵,恪尽职守,加食邑一千六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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