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娘,还不知道你?你这阵子虽见勤勉了一些,骨子里还是疏懒性子,若真要你松泛惯了,你出去后连手脚都摆不惯。阿嫣,娘不会害你。”
张嫣愁眉苦脸的应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出门让人指指点点的说自己不雅的,就是五六岁的孩子也不例外。她这才知道,从前的改造椅子都是想的简单了,这个时代的人对坐榻根深蒂固的遵从,若是你打了把椅子来,别人的眼光不看死你?好在跪坐着跪坐着就习惯了,张嫣在心中催眠自己,我是这个时代的一只小虾米,小虾米。
上巳日,站在椒房殿前,张嫣偷偷的觑着阿母,见她面色红润,双眸闪闪发亮,眉间唇边都笑的温柔,鲜活的像是殿中养着的牡丹花,郁郁烂烂的开放,知她是盼这天盼的久了。扑哧一笑,低下头来。
也许,对一个女人来说,娘亲再好,还是比不上伴着爱人的幸福滋味。
“怎么宫车还不过来?”吕雉等的久了,奇异问道。
苏摩姑姑皱眉茫然,“已着人去唤很久了。不然,再派个人去催催吧。”她话音还没有落下,只听得踏踏的卫尉军脚步声,三百名鲜甲执戟的南军齐整整的奔过来,将椒房殿团团围住,捧着诏书的中常侍走出来,笑道,“皇后娘娘,陛下听说鲁元长主今日返家,说父女之情还未叙够,请长主在皇后这儿多留几日。不必急着回去。”
鲁元惊骇欲绝,实在是不明白怎么自己连返个家都不能够。“父皇是什么意思?”她的指甲尖尖的扣在了肉中,几乎要尖叫,“莫不是父皇还要对敖哥下手?他已经黜了敖哥的王位,还不够么?”
“满华,”吕雉拦住她,面色凝重,“你先回去歇着,”她轻轻安抚道,“你放心,母后一定帮你问个明白。”
“哇——”的一声,奶娘怀中的小张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约是不喜欢这么低肃的气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然而高帝避在神仙殿不见,吕雉也没有什么法子,派永巷令张泽遣人往东宫和吕家问信,过了大半个时辰,刘盈面色暗沉的来到椒房殿。
“阿姐呢?”他轻轻问吕雉。
“她惊吓不已,阿嫣陪她回寝殿睡了。”吕雉淡淡道,“盈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父皇真的还想为难张敖?”
“不是。”刘盈艰涩的吐出两个字,喝了一口水,那执盏的手竟有一点抖,“这回的根子不在姐夫身上,反而是阿姐自己要不好了。”他蓦地恨恨掼下手中盏,声音却放的低,“可恨那天杀的刘敬,竟密劝父皇,以阿姐和亲匈奴,去做那匈奴冒顿单于的阏氏。”
吕雉倒抽了一口冷气,饶是她性情冷静坚毅,这一次也惊的面色雪白不见丝毫血色,哆嗦哆嗦嘴唇,正要艰难再问仔细,忽听得殿外张嫣一声惊叫,“娘。”母子两人抬头去看,却见鲁元面色惨白,已经倒在帘下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