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傅姆站在殿外,听着里面帝后二人殷殷言语,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从渐台往下看下去,沧池水色青碧,沿岸亭台楼阁,秀美怡人。夏风拂过,垂柳柳枝点水,心旷神怡。
虽然曾经有过一段丑陋的算计,但终究是以一个愉快的记忆收尾。刘盈与妻子坐于渐台之上,赏着窗外沧池水色,一时间,倒也觉得天上人间,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张嫣从羞恼中回过神来,抬头瞧见刘盈打量自己的目光,不由问道,“你乱看什么?”
“没什么。”刘盈吞下了想要出口的话,笑着赞道,“只是觉得阿嫣容貌果然秀美,宛如出水芙蓉。”
……
椒房殿中,淳于堇收回诊脉的手,道,“皇后娘娘有些气血上涌,不过不算严重。臣再开一幅安胎药就是了。”
刘盈点了点头,命宫人们伺候着,回到张嫣身边,道,“阿嫣,你休息着。”
他的凤眸上扬,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朕倒要看看,这两宫之中,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仅算计了朕和皇后,连皇太后的名义都敢盗用上了。”
中元元年的端午,掖庭中遭遇了一次风雨摧残。
自张皇后得幸之后,未央宫中,椒房擅宠,足足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天子的脚步再未踏足旁的殿阁。
掖庭宫妃不免怨气沸腾,张皇后得宠孕子也就罢了,但她身为皇后,已经有孕将产,完全不能伺候皇帝,却依然不放刘盈离开她的身边,未免太过霸道。此时尚在孕子便已经如此,若他日中宫得了嫡皇子,这宫中其他的女子,便自觉再无活路。
也许,若仅仅如此,这些人还尚不能下定决心反击。只是,张皇后又在宫中立女官,长此以往,未央宫便将大半握在这个少女皇后手中。因此,这些妃嫔才联手反击,选了容貌足够出色的杨旎,张皇后控制力不及的外朝渐台动手。用假张皇后口信将刘盈骗到了沧池,然后以熏香引动春情,想要造成既定事实,刺激张皇后,令张皇后身体受损。
此事之后,掖庭之中,数名妃嫔被废为庶人。
当日将太后宫礼交给杨旎的吕伊,也受了惩治,被撤了两宫门籍,此后再也不能进宫。
吕后也许的确很喜欢这个侄孙女,却不容许自己的权威被随意拿去利用,尤其是用于欺骗自己的儿子。
当此事最终平息之后,椒房殿中,楚傅姆摇头轻叹道,“可惜了,这次竟没有抓住袁美人的把柄。”意态极为可惜。
那一天在沧台之上,宫人以淮阳王生母袁美人重病的名义,将中侍长韩长骝调离了皇帝身边,这才将刘盈独自一个人留在渐台殿中,给了杨旎机会。
端午之后的第二日,太医淳于堇赴含光阁为袁美人诊脉。据淳于太医所言,袁美人的确受了很严重的风寒,咳的很严重,若无及时医治,只怕真会丢了性命。
刚刚离开生母袁美人不过一旬的淮阳王,痛求父皇,回到生母榻前侍疾。一时之间,母慈子孝,和乐融融,满宫之中,常有称赞。
“这个袁萝,倒真是一个狠角色。”张嫣放下手中的书卷,若有所思,
能够对自己也下狠手的人,通常,都不会蠢到哪儿去。
“好了,”张嫣失笑,“她再狠,目前也不关本宫的事情。还是马上准备生产的事情吧。傅姆,少府的乳娘可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