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被封为常山王,朱夫人自然也要回到常山国度信都,与家人团聚。她随着朱夫人来到信都常山王府,顾嬷嬷笑容满面,“夫人,哦,不。已经是不能称夫人了。该叫王妃。”
“嬷嬷就是取笑我。”朱王妃睨了嬷嬷一眼,状似悫怒,眸子里却极是欢喜。
廊上便传来簇拥人声,“常山世子进来参见王妃了。”
一个年轻男子便踏进屋中,冲到朱王妃面前,抢着拜下,“儿子不孝,这些年不在母亲身边,让母亲受苦了。”
“敖儿。”朱王妃又哭又笑,抱着儿子道。“回来就好。从今以后,可再不要让我们一家分离了。”
母子两叙过别情后,便闲话家常。朱王妃望着自己的儿子笑道,“敖儿,你如今也不小了,跟着你阿翁在外头征战,可有时间。看中了哪户人家的娘子?”
“阿娘,”张敖扬眉道,“当此天下纷乱之际,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死生事也,何必留情于儿女事?”
朱王妃初与儿子重逢。万般迁就,笑道,“好。你若不喜欢,我就不说了就是了。”
这天晚上,她进屋伺候的时候,顾嬷嬷叫住她,吩咐道。“王妃哺食的时候,觉得这碗鱼羹做的好。心疼世子这些年在外头,让你给世子送过去。”
她提着食篮,愕然道,“可是,嬷嬷,我刚来常山王府,不知道王妃处外的路怎么走?”
“便如此,你还能一辈子不出王妃院子不成?”顾嬷嬷嗔道,“不知道世子在何处,便随意找个人问问,去吧。”
她询问良久,终于寻。张敖身边的小厮张敬守在楼下,见了她,起身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妃屋里伺候的,”她答道,“王妃让我过来给世子送一碗鱼羹。”
张敬的目光扫过她提的食篮,又落在她美丽的容颜上,让开道,“上去吧。”
她便袅袅登上了,在张敖屋外轻轻叩响了的门扉。
“谁?”
里面传来了清朗的男声。
“婢子奉王妃的命,”她应道,声音忐忑,“给世子送鱼羹来的。”
过了一会儿,阁中男子答道“进来吧。”
她推开门,听见里面一阵竹简翻动的声响。低头趋步进屋,揭了手中食篮篮盖,端出里面温热的鱼羹盅,放在了屋中的四足杉木漆案上,低声道,“只是王妃特意吩咐送过来的鱼羹,世子请用。”
张敖睨了她一眼,微笑道,“你是母妃屋里的?”
“诺,奴婢名叫春枝,”她答道,不免抬头,看到了张敖的侧脸。
那一年,张敖二十余岁,正是年轻意气风发的时候。面白无须,面貌仿若女子,生的极为姣好,气度高华。
她一时有些发怔,心里想着:原来世子的面貌是随着王妃的。王妃是个大美人,难怪世子长的也是很好看。只怕府中大多数婢女都比不上。
“春枝,”张敖唇角微微一翘,调笑道,“是春天的那一枝花树?”
她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呵呵。”张敖失笑,“还是个孩子呢?”目光却忍不住扫过少女明艳的容颜,和绮罗衣裳下的微妙曲线。
她讷讷,只得道,“这个名字是王妃给奴婢起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母妃起的么?”张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那倒是个好名字。”
他俊美的容颜,笑起来更加的风姿过人。她便觉得在这样的笑容下站不住脚,胡乱说了几句话,拎着食篮落荒而逃。
第二日早上,张敖给朱王妃请安,就留下来陪着朱王妃用了朝食。
“……看起来比之前瘦了。”朱王妃看着儿子笑道,“好容易能够安定下来,可要好生补补。”
“母亲,”张敖抱怨道,“我不是小孩子啦。”
“是啊。敖儿是大人了。”朱王妃促狭笑了,回头吩咐她,“去灶下看看,给世子炖的鸡汤好没有好。”
她应了一声“诺”,屈膝退了出去。
“觉得如何?”朱王妃努了努嘴,意有所指的问。
“是个单纯漂亮的孩子,”张敖若有所思,“真不知道母妃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朱王妃便吃吃笑了。
此后,她便觉得,朱王妃似乎有意让她来往于世子所在的地方。心中惴惴不安,问顾嬷嬷道,“嬷嬷,我是王妃的丫鬟,这样,不好吧?”
顾嬷嬷便抬眼,望着她精致的容颜,
在府中的几个月过去,小丫头长的越发娇美,纤衣华服,柳眉巧笑,肤光胜雪,有一种将长成的少女特有的纯真娇憨,便是她这样的老婆子看了,都禁不住喜欢,何况世子那样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子。
“有什么不好的?”顾嬷嬷谆谆道,“你觉得王妃待你可好?”
“自然是很好的。”她诚心答道,“王妃待我恩重如山,我是一心想要报答王妃,可是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女,王妃哪里需要我报答什么呀?”
“那就是了。”
顾嬷嬷淡淡笑道,“世子是王妃唯一的儿子,最是心爱不过。你只要伺候好了世子,便是报答了王妃的恩情了。”
……
张敖给朱王妃请过安,从母亲房中出来,看见一个青衣侍女在廊下熬药,认真看了一眼,才发现是那个给她送鱼羹的丫头,于是停驻脚步,唤道,“……春枝?”
她回过头来,匆忙起身拜道,“参见世子。”
“我有件事情要你帮忙,你可愿跟我过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