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桐这时才从后面慢慢赶上来,他身子不便,行动比两个丫头都要笨拙,方才急着起身的暑假又不知是扯到了那里,腹中遂然又是一阵急拘扭痛,好不容易稍稍缓过一口气,强忍着不适赶了过来。
但眼下几个人里他却是心里最明白的一个,知道陆老夫人这状况想要完全隐瞒过去是不大可能,一边在心里急急想着要如何把这事情大事化小地说清楚,脸上赔起笑来便要解释。
然而卫彻对他却没有丝毫好感,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转开不看向他。
陆青桐张了张口,话卡在嗓子眼里没机会说出来,本就勉强牵出来的笑容随之一僵,慢慢地淡成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下一刻头顶上的大雨却被遮去,一名面容端方的青年为他撑了把伞,见陆青桐看向自己,青年没什么表情地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将伞接过去。
陆青桐曾在燕承锦身边见过他,不知道名字,只认得是燕承锦贴身随从中的一人,常常是跟在燕承锦左右。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燕承锦也有很大可能就在后面马车之中。
看着陆老夫人的狼狈模样,陆青桐知道自己的样子大约也好不到那里去。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为何会拿一把伞给自己,更何况他还是燕承锦的亲随。陆青桐有片刻的惘然无措。不过片刻之后就被肚子里一股股的抽痛唤回神来,其实他身上也几乎是里里外外都湿透了,然而光是被雨打在身上的滋味也极不好受,能有把伞遮一遮,多少也要好上一些。当下也没有精力去想那许多,低声道了句谢,伸手接了过来。
:“是王爷让我将伞给你的。”冬青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解释了一句,转而对卫彻道:“卫统领,王爷吩咐让他们上前回话。”
既然是燕承锦自己的意思,卫彻也就不再阻挡,轻轻抖着缰绳将马往旁边让了让,岙后的待卫也让在出一条道来,容他几人过去,马车左右依旧有人守着,并不让他们靠得太近。
事到如今陆青桐也没别的办法,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慢慢走过去。见他动了,那两个不知所措的丫头此刻唯他马首是瞻,一边一个搀扶着陆老夫人也跟在他后头过去。
也不知腹中孩子是不是被大雨寒气所激,从方才全身淋湿起腹中就一直在时缓时疾地隐隐作疼。动作稍一大就会有所牵,短短的几步路陆青桐走得也十分艰难,好不容易走到近前,原本涅槃冰冷的身子意也出了通身的汗,只不过本来就全身是水,谁也看不出来罢了。
身后的陆老夫人大约是见到了燕承锦的缘故,胡乱叫唤的声音大了起来,两个丫头几乎抓不住他,却是旁边有侍卫出了手,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只是燕承锦不发话,他们也就给这老妇人留了两分面子,没有将她如何,虽是一左一右地死死擒住了她的胳膊,看去却还似搀扶着她一般。
陆青桐此时却顾不上理会别的,身体的不适占据了他极大的心神,以至当陆青桐走到马车面前时,一时意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就连见了王爷要行礼也忘了,仍是直愣愣地抬头看去。
燕承锦半个身子依在车窗边,微蹙着眉头沉默地看着陆老夫人疯疯颠颠的举动,再到她被侍卫掐小鸡似的拎在手心里,始终不发一语。
车内小几上点着的琉璃盏,伴着跳动的火焰有清淡的松枝香味氤氲,明亮而温暖的烛光照耀下,燕承锦显得从容端庄,与林景生成婚之后日子过得和美如意,面容丰腴了起来,而心境上的满足反映到形容上,再加上将要生为人父的柔软心思,看人的目光也显得柔软安静,整个人都格外温和了许多。
陆青桐落汤鸡似的呆呆地站在雨里,纵然心有不甘,也终于不得不清楚地明白那人和自己实在有如云泥之别。
燕承锦的目光只在陆老夫人那外略略一扫,却是转而向陆青桐看来,看着陆青桐分外苍白的脸色,还那个沉沉地垂在他身前的肚子。他自己如今身子一日比一日不便,看见大肚的妇人和哥儿,平白的就要替人一阵没由来的担心,虽然并不侍见陆青桐,却也不曾例外。
他略略挪一挪身子,轻咳了一声道:“你这个样子只怕走动已是不方便了,不好好的呆在陆家,还非要跟着陆老夫人闹腾不可么。来这里干什么?”
他口气虽是平平,但陆青桐却是万万想不到他一开口先说的却是这句话,一时连腹中疼痛也忘了,张了张嘴也只是微微喘息,全忘了要作答。
燕承锦身边还有个天麻,却是一直恶狠狠地瞪着陆坳夫人,不时又转过来瞪瞪陆青桐,听到燕承锦这话可不太乐意,大着胆子偷偷扯了扯燕承锦的袍角。
燕承锦也意识到这话问得有些不着调,却是说也就说了,并没有打算要替自己掩饰那一分隐约的担心,转而朝一旁吩咐:“回府再备一辆马车过来,一会儿送陆老夫人回去。”
立时就有侍卫领命,调转马头策马奔去。燕承锦这才又看向陆青桐道:“陆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咳,进度总比我相像的要慢上一些……
算来算去,加上李代的番外,我一貌似共还欠着五到六个包子,掀桌……
群mua~
扑床晚安。